第六十章 姐姐_南枝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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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章 姐姐

  香山别苑的望山亭里,侍女们来来回回忙碌,早就拟定好的韵脚题目挂在了四面,罗丽华站在里头看了看,满意的微微颔首。

  她今日主要是为了办诗会,用她的博学多识,站在这京城所有的才女之上,成为另一个让人仰望的高度。

  她就不信齐睿不会看她!

  然而有人在她身后嗤笑了一声:“不要白费功夫了!”

  罗丽华转头看,见是丹江公主,往常总是雍容华贵的丹江公主,这会子看上去有些狼狈,双目红肿。

  罗丽华笑起来:“公主这是在哪里受了委屈?”

  “你怕是不知道,齐睿喜欢的是一个无名无姓毫不起眼的孤女,他可从来没有将你放在眼里!”

  丹江公主瞧着罗丽华,莫名有了几丝畅快,原来也不是就她一个可笑又可悲的人。

  罗丽华一愣,却又笑起来:“公主在开什么玩笑?谁不知道齐大人跟任何人都是一步之遥,不亲近那些胭脂俗粉,怎么会喜欢一个毫不起眼的孤女?”

  丹江公主掩嘴咯咯的笑起来,仿佛没有听到罗丽华说的话,转身而去。

  罗丽华却觉得莫名不安,叫了牡丹道:“你去看看,刚刚发生了什么?”

  邀约来的贵女们已经三三两两的走了进来,打听消息的牡丹还没有回来,罗丽华就已经知道刚刚发生了什么。

  齐睿邀请了一个不知名的姑娘去湖中划船。

  那个不知名的姑娘叫做苏幼仪。

  角落里的宋佩蓉猛地抬头又低了下去。

  她虽然出了门却不能像从前一样,至少偶尔还有人跟她说话,这一次,所有人都视她为无物,她的处境已经艰难到了极致。

  苏幼仪风光或者风光跟她又有什么关系。

  她只知道她再不能定下自己的终身,她的嫂子就要卖掉她了。

  叶永珍却像是活见了鬼,拉着旁边的人不可置信的问:“叫苏幼仪?”

  “可不是?就叫苏幼仪,从前也没见过呀,不知道哪里来的毛丫头,长的也不漂亮,也没听得有什么背景,不知道怎么就入了齐大人的眼!”

  “真是气死人了!”

  好好的诗会,大家议论的都是齐睿跟苏幼仪。

  罗丽华面色深的像是一池子墨水。

  她还从来没有听说过齐睿对那个女子感兴趣,更不要说什么主动邀约划船!

  看来丹江公主没有胡说。

  难怪丹江公主看上去那样伤心!

  罗丽华深吸了一口气,硬是将面上扭曲的神色压了下去。

  收拾一个丹江公主她要费些心思,可一个无名小卒,她碾死不过如同一只蚂蚁罢了!

  叶永珍一点作诗的心情也没有,就是别人说的能见到宁王如何如何她也抛到了一边。

  怎么会是苏幼仪!

  为什么是苏幼仪!

  被人人念叨的苏幼仪还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坐上画舫里,宽大的画舫上就她跟林若嬛两个人,等她回过神看见林若嬛,还吓了一跳:“姐姐什么时候来的?”

  林若嬛抿嘴笑道:“我们一起上的船,你还来问我?”

  苏幼仪脸一红,垂了眸道:“姐姐都知道了?”

  “知道什么?我一来,大家都在议论,齐大人邀请某女子泛舟荷花池,我自然都知道了。”

  苏幼仪一顿,眉眼也耷拉了下来,有气无力道:“这实在是人在屋中坐,祸从天上来,我只想着来跟姐姐说说话,谁知道摊上了这样的事…..”

  林若嬛绷不住笑起来,戳了戳她的额头:“你呀你,别人求都求不来的事情,怎么到了你这里就成了祸事?齐大人怎么不好?”

  苏幼仪一愣:“难道姐姐觉得这是好事?”

  林若嬛叹息了一声:“我今日来就为的是这个事。”

  旁边侍候的丫头上了酸梅汤,又有派好的各色瓜果,画舫穿行在荷花从中,高雅漂亮。

  “其实,齐大人原本是托了我来跟你说这件事的。”

  苏幼仪震惊的目瞪口呆。

  林若嬛喂了苏幼仪一块桃子:“我本来也不觉得齐大人与你是良缘,毕竟悬殊太过巨大,可是,你怕是不知道,齐大人之所以冷淡不与人接触,是因为他身有疾病,不敢如此。”

  苏幼仪立刻反驳:“没有的事情!我就碰过他!”

  林若嬛定定的看着苏幼仪。

  苏幼仪也执着的看着林若嬛。

  夏风吹过,鼻口间都是荷花的香气,朵朵荷花随风摇曳,一直铺向了远方。

  苏幼仪渐渐的回过味来,难以置信道:“难道,难道你的意思,只有我……”

  林若嬛叹息道:“对,只有你是个例外,你接触齐大人不会有异样。”

  刹那间,当时想不通的事情似乎都想明白了。

  为什么齐睿身边的人包括刚刚见到的那些人对她都格外的和颜悦色!

  为什么刚刚她在丹江公主面前辩解的时候,别人都像看白痴一样看着她!

  为什么当初在船上,齐睿生了病,没叫别人只叫了她去看?!

  为什么太后给了林若嬛那么多丫,偏偏就能分给她两个?!

  所以,齐睿知道她的特别的时候,是从什么时候开始?

  苏幼仪想到了那一天,她扑上去抓住了齐睿,齐睿身后的破石,天崩地裂的神情。

  苏幼仪呆住了。

  竟然那么早,她就已经是他的猎物了吗?

  湖面莎莎作响,像是一首不知名的歌曲,另一艘船上坐着的齐睿秦王等人,隐约从那一头露了出来。

  林若嬛握住了苏幼仪的手:“我知道你只想简单,可他若只是要得到你,大可不必在这里跟你费口舌,你哪一日还没睡醒的时候太后的懿旨就来了,你根本逃无可逃,偏他愿意耐心的跟你说,又求了我过来替他说,这只能说明他心里有你。”

  “这世道,女子不易,人生漫长艰辛,最难得的是得一个心中有情,爱你敬你的人,何况,他只有你。”

  苏幼仪一时有些呆了。

  她不是不懂,也不是不明白,只是无法一下子下定决心,去陪着齐睿这样一个人。

  他身中剧毒,被人多年残害,这样的背景,她不知道她能不能做好她该做的事。

  他那样优秀的一个人。

  苏幼仪垂下了眸,风吹起了耳畔的青丝,耳坠也跟着摇摆,像是撒娇一样。

  她站起来走到船边向远处看。

  想到了苏泽想到了燕归来,想到了钱云海还有钱太太。

  也可能相与比齐睿需要她,她更需要齐睿这样一个权高位重的人吧。

  有人惊呼了一声,苏幼仪还没反应过来,整个人落入了水中,溅起了水花。

  四面都是荷花,林若嬛高呼起来,但像是隔着一堵墙,根本没人能够听见,她慌张的顾不上其他,提起裙角就要跳下去。

  却见另一个乍然出现的白色的身影落入了水中。

  林若嬛看着,忽然就露出个安心的微笑。

  水榭里安置了寻常起居用的东西,窗户关了起来,隔绝了外头层层叠叠的翠竹,齐睿的头发还没有干透,衣裳却换了新的,就这样坐在苏幼仪的床边垂眸看着。

  她的梨花一般的面庞细腻柔美,长长的睫毛乖巧的停靠在眼肚子上,像一只歇脚的黑蝴蝶,娇嫩的唇微微嘟着,孩子一样在撒娇,他忍不住伸手碰了碰。

  软的像是水,温热的却又是滚烫的,随着他的手指,忽咻一下钻进了血液里,一直奔进了心里。

  齐睿立刻收回了手。

  刚刚将她救起,她就那样紧紧的搂着他,玲珑柔软的身姿就那样密密的贴着,到了这一刻,他方品出了其中的滋味,目光又向下略去。

  粉白的锦缎被子,将苏幼仪柔软的身姿严严实实的遮盖着。

  齐睿深吸了一口气。

  他对苏幼仪的贪恋,似乎超出了自己的想象。

  破石站在外头道:“李大人来了。”

  齐睿细致的给苏幼仪掖了掖被角起身出去,林若嬛这才从外头进来,刚刚坐下,苏幼仪便睁开了眼,林若嬛轻笑道:“装模作样。”

  苏幼仪嘟了嘟嘴:“我只是不知道怎么说话而已。”

  外头却传来一阵惊呼。

  “宁王被人行刺,受伤了!”

  望山亭里罗丽华以一首《香山别苑送宁王妃》艳压群芳。

  众人还在反复咀嚼“接天莲叶无穷碧,映日荷花别样红”,只觉得这般佳句,旷古难有。

  有丫头进来在宁王妃耳边低语了两句,宁王妃脸色陡然一变,立刻站了起来:“这里出了些事,今日只怕招呼不周,各位稍坐片刻。”

  说着话就匆忙走了,刚刚准备的高调的彩头也没来得及拿出来,罗丽华被晾在那里,高不成低不就,一下子尴尬了起来。

  何况看宁王妃的神色只怕事情不好,谁还有心思考虑什么诗不诗的。

  有人站起来道:“既然王妃有事,不然我们就先走了。”

  谁知道外头竟然都是侍卫,高声道:“此刻谁都不能走!”

  大家一看这架势,已经有人吓哭了,有人埋怨道:“好好的为什么来这里作诗,真是害死人了!”

  罗丽华也没有想到变成了这样的局面,原本预料的艳惊四座,震惊京城,这会子看,只要别落下埋怨就好,谁还会去吹捧她。

  又想起了今日苏幼仪的事情。

  只觉得胸口憋闷,格外难受。

  怎么就这么不顺!

  又添了一个叫她不痛快的贱人!

  宁王一出事,秦王为了洗脱嫌疑,只能带着侍卫四处搜查,力求快速找到凶手。

  众人一径搜查到了一带绵延的假山处,秦王带头已经闻到了若有似无的血腥味,他不由得放慢了脚步,猛地一转身,陡然就看见了一张苍白的脸,瞳孔一荡,却立刻转了身,向着身后跟随的人面不改色的道:“这边走,这里没有人。”

  侍卫便也跟着掉了头,向另一侧而去,秦王看了一眼身后跟随的亲卫王忠。

  王忠会意,渐渐落后了众人。

  秦王向前走,好一阵才向后看了一眼,不见了王忠,心里才松了一口气,又在园子里转了一圈,并没有搜查到,便带人又去看了宁王。

  宁王被人在后背上扎了一刀,伤势重,但也不至于伤了性命,他一贯又是个狠绝的,太医包扎过后,竟然已经坐了起来,一双鹰眼里满是阴霾,看着秦王道:“那些小人见不得本王建功立业干成大事,心里更没有江山社稷,根本不懂本王的用心良苦,想杀本王,还嫩了点。”

  秦王道:“皇叔说的是,皇叔为了天下设计鞠躬尽瘁,岂是那些燕雀之辈能懂?”

  宁王看向了秦王,上下打量,笑了笑:“听说母后在为你说亲事,你看上了哪一家的姑娘,皇叔替你做主?”

  秦王敛去脸上成熟稳重,微红了面庞,像个真正的少年一般道:“只想得一心人。”

  宁王那鹰眼像是盯着猎物一般恨不得将秦王的五脏六腑都掏出来查探一番,半响才收回了目光,笑了笑道:“还是个孩子…..”

  秦王微松了一口气,只觉得身上出了一层的汗…..

  从宁王那里出来,见王忠站在那里,眼神一动,同王忠一径到了自己歇脚的屋舍里。

  燕归来面色苍白的靠着椅子坐着,旁边站着一个他们常用的大夫,见秦王进来,忙道:“王爷来了,王爷…..”

  秦王淡淡的摆了摆手,众人就退了下去,屋子里只剩下了燕归来和秦王。

  秦王瞧着桌子上包扎的纱布,淡笑了笑:“你自己脱还是我替你脱?”

  燕归来苍白的面容上却涌上了淡淡的红晕,忍耐着道:“请王爷出去。”

  秦王转眸看她,看她满目的倔强,却又是说不出的脆弱,心里不由得也跟着一软,可却不想退步:“为什么不敢当着我的面把衣裳脱了?是不是因为你是个女子?”

  燕归来的瞳孔骤然一缩,人也阴霾了起来,但却保持了沉默。

  秦王却步步紧逼:“你打算装到什么时候去?你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

  燕归忽的来一把扯开了衣裳,露出下头侵染了鲜血的一层层的纱衣还有圆润小巧的肩膀。

  秦王微微一顿,对上了燕归来那双半明半暗的眼,握紧了拳头,看着她一层层的脱,却猛地转身大步走了出去,气急败坏的道:“你狠!”

  她若是不狠,又怎么到了今日。

  她本想杀了宁王,可还是小瞧了这个老匹夫的本事,反倒让自己也受了伤,燕归来拿着药,自己上了药,又换上了干净的衣裳,整理过后,她好像完全没有受伤的模样闲散的坐在那里。

  她以为气急败坏的秦王怕是早走了,谁知道他又若无其事的走了进来,手里还提了一壶热茶。

  给自己倒了一杯,也给她到了一杯。

  天光十分的好,只是因为关了窗户略显沉闷,屋子里静悄悄的,院子外头是阵阵的蝉鸣,秦王抬眸看向了燕归来:“我帮你。”

  “是我在帮你。”燕归来喝着茶不紧不慢道。

  秦王差点被这一句话给气糊涂了,忍不住低吼道:“你就不能稍微温柔一点?就像对那个苏幼仪一样?”

  “不能。”

  秦王把差点吐出去的血又咽了回去,他不能急不能怒,要不然白白错过了这样一个大好的机会,以后只怕就在没有了。

  “这样,我说的直白一些,你嫁给我做王妃,咱们互相帮助,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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