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1 章 第一百一十一章_莫太傅说他不答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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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11 章 第一百一十一章

  微弯的月牙高悬天际,银白的光芒散落大地,让白日的红瓦绿墙都显得暗淡。

  习习冷风卷过寒意,让得树影发出沙沙的摇曳。朦胧暗淡的月光下,唯独几处宫殿亮起光华。

  整个皇宫,每到夜晚,总是陷入诡谲的宁静。

  正始帝的后宫,怕是这么多年来最是安静的一代,除了太后、太妃们,还有大皇子外,许多宫殿都一直沉静着,往后数十年,或许都不会再迎来自己的主人。

  永寿宫内,璀璨的光华流转,身为太后的尊所,自然不会吝啬烛光。

  只是一贯素净整洁的宫殿,今夜却显得有些狼藉。

  太后冰冷着脸站在窗前,背在身后的手藏在袖中,看不出是何动作。

  不过从宫殿里的杂乱,足以看得出来,此刻太后的情绪。

  她知道正始帝又离开宫了。

  除了去见莫惊春,太后也不做他想。

  秀林等几个女官站在太后的身旁,不敢有任何的动作。在得知正始帝出宫的行为后,太后不知为何突然发怒,将桌上的东西都扫了下来,摔碎了一地。

  脸上怒不可遏的神情,让秀林一时间,也不清楚,原本还好好的天家母子,怎么又突然闹起了矛盾?

  秀林却不想试探。

  她能在太后的身边待这么久,就是因为她清楚,如果主子不想她人知道的事情,那就绝不要自己去追查。

  那不过是将自己推入险境,无法求生。

  懵懵懂懂地度过,也没什么不好的。

  不过在秀林逐渐成为太后的心腹后,还是会触碰到不少要命的事情。

  尤其是这皇家的阴私……

  太后看着天上的月牙,沉默了良久。

  她隐约觉得白日正始帝所说的话,怕是要掀起惊涛骇浪。

  …

  正月初五,天光破晓,莫府早早就“活”了起来。

  有一辆马车悄悄在府门前停下,阍室门房出来查看,正巧看到莫惊春下来的身影。

  门房露出喜悦的微笑,“原来是郎君……”他的话还未说完,就注意到莫惊春身旁跟着的那几个,都不是眼熟的家丁。

  其实门房是有些纳闷的。

  他们并没有看到郎君出去,难道是从角门或是后门走的?这个门房在心里嘀咕,直看着莫惊春一人缓步上了台阶,而身后的那几个冷漠的侍从只是目送着郎君回来,等到他入了门后,那些冷面人才像是完成了任务,纷纷上马的上马,上车的上车,转瞬间消失在莫府前。

  那快得出奇的动作,一下子就消失不见的踪影……

  不知道的,还以为自己是不是在做梦?

  门房心里嘀咕了两声,这才将大门阖上。

  莫惊春走路的速度并不快,他缓缓而行,路上撞见他的奴仆都会欠身行礼,再得了莫惊春淡淡的颔首回应。

  在他缓步走过后,空气中留下浅浅的淡香。

  洒扫的下人下意识吸了吸鼻子,心里有些奇怪。

  郎君这是变换了惯用的香料?

  不过他没有多想,转身擦洗起石柱来。

  …

  “陛下,您为何要让郎君离开?”

  东府,刘昊站在廊下,无奈地看着上头。

  公冶启正躺在屋檐上,一袭长袍毫无顾忌地拖在瓦片上。他用手背盖着眼,沐浴在晨光下,另一只手正隔着一层布料,正在把玩着躺在自己身上的小人偶。

  他尝试过,只要用这样的办法分隔开,就不会对莫惊春造成影响。

  仿佛只有肉.体的接触,才会让小人偶起反应。

  公冶启懒懒散散地说道:“强留两日已是过分,再持续下去,夫子该要生气了。”

  刘昊沉默,背在身后的手交握在一处,总觉得陛下的定义有些奇怪。

  是什么东西给了陛下错觉,认为莫惊春这一次不生气?

  他恍惚回想起清晨,自己亲自将莫惊春送上马车时,太傅可是铁青着脸色,头也不回地离开。

  那对莫惊春来说,已然是怒不可遏的表现。

  刘昊斟酌着语气,扬声说道:“可是您此前不是提过,要……”

  “夫子不应。”

  帝王慢吞吞的说道。

  看不出高兴,或者是不高兴。

  公冶启的手指摩.挲着小人偶的脑袋。

  虽然隔了一层,但他知道,那确实是小人偶的头。

  这东西落在他的手中,公冶启当然将里里外外都检查过。最开始,这小人偶并不会因为正始帝的动作,而有任何的反应。就好像这东西,只是个纯粹的半身,不管公冶启怎么折腾,那感觉都只会凭空出现在莫惊春身上。

  但公冶启发觉,在触碰的时间变长后,这小人偶也逐渐、逐渐会有不同的反应。

  比如摸摸腰部时,或许会觉得痒痒,然后动上一动。

  搔搔小鼻子,会有无意识的挣扎。

  掐住尖尖时,小人偶的月要会猛地弹了一下。

  这些缓慢、细微的变化,才是公冶启一直乐此不彼的缘由。

  不过他一直没做得太过分。

  因为戏弄这小东西,也会同等反应到夫子身上,若是不能亲眼看到,那岂不是吃了大亏?

  直到,昨夜。

  公冶启的神色肃穆,慢吞吞移开胳膊,目视着那清朗的天色。

  湛蓝的天际空无云彩,干净得过分。

  这本是个好天气。

  公冶启的心神却飘得很远,回到了昨夜他做的事。

  他从未尝试过一些极端的做法,生怕会惊扰了夫子,让他难以承受。可是有些时候,公冶启也甚是怀念那到最后有些傻乎乎的莫惊春,说什么,就信什么,等意识到被欺骗后,也乖乖地哭,不挣扎,也挣扎不了……如果他只到那里,就收手的话,那接下来,莫惊春也不会为此动怒。

  摩.挲着小人偶的手指变得僵硬起来。

  冰凉的温度隔着一层白布,像是要穿透那小小的人偶。

  可偏生,昨夜的公冶启,着实失控了。

  嫉妒如同炙.热的焰火,几乎要将人囫囵吞下。公冶启再是有冷静自持的一面,在被无名卑劣的妒忌冲昏头脑时,渴切思慕的疯狂将他彻底吞/噬,变作了一头彻头彻尾的恶兽,他不断掠/夺,不断侵/占,甚至做出了他在清醒状态下,未必会做的事情。

  ——公冶启真的将小小的人偶吞了下去。ωWW

  不过手指大小,软乎乎的,宛若真人的触感的东西。

  疯狂的帝王在莫惊春可怜的、哀求的目光中,露出猩红的舌头,在舔/舐过每一分、每一寸后,他将小人偶活生生吞了下去。

  那一刻,崩溃破碎的莫惊春,吸引了正始帝所有的目光。

  他满心满眼渴求的,疯狂压抑的施/虐/欲疯狂暴涨,畸形刻薄的索求彻底压垮了莫惊春。

  将清朗漂亮的夫子折腾得破破烂烂,几乎再拼凑不起来。

  公冶启的手指抠住自己的喉咙,毫无顾忌地捅/进嗓子眼,将自己迫得连连干呕。

  底下的刘昊听得这奇怪的声响急得在底下打转,但是刚才正始帝在上去前,就已经要求任何人都不能靠近,即便侍卫都有几分担忧,可是都不敢违背正始帝的命令,只能守在底下,听着屋檐上怪异的动静。

  公冶启清晨并没有吃东西,所以他用那种催吐的手段,让自己吐出来的时候,也只能呕出酸涩的苦水来。

  再吐不出任何东西后,公冶启缓缓坐正了身体,嫌恶地看着自己的右手,那冷漠的眼神,像是身旁要是有一把刀,他都能将这肮脏的手指给砍了。

  将小人偶塞入怀里,帝王抽.出那条白布,有些不耐烦地擦拭着右手。

  喉咙的干涩和痛苦犹在,一想起刚才那种抠动的感觉,公冶启就觉得胃中还有东西想吐出来。

  他知道,那纯粹是错觉。

  奇怪。

  真真是奇怪。

  公冶启叹息着,无奈地摇了摇头。

  那种轻飘飘,虚浮在半空的欢愉感,没有消失。

  他不轻不重地抽了自己一巴掌,露出个恶劣的,无法阻止的笑容,“你可真是个疯子。”

  …

  莫惊春连着躺了两天,甚至还有点低烧。

  “受惊。”秦大夫缓缓收回手,蹙眉说道,“莫尚书,您似乎是原本就身体受寒,而后又惊吓过度,所以才会有如此低烧。”

  这屋中,只得秦大夫和莫惊春两人。

  秦大夫开始斟酌着要怎么给莫惊春开药。

  这病也不难治疗,不过有心病的因素在,还是需要莫惊春自我开解,才更为容易对付。

  莫惊春唇色苍白地靠在床头,淡笑着说道:“秦大夫这话,可实在让我不知道怎么接。我思来想去,倒也不至于是个胆小懦弱的人。”

  秦大夫背对着莫惊春,一边提笔一边调侃地说道:“是呀,莫尚书要是胆小怕事的话,那才真是奇了怪了。不过,便是再胆大的人,也会有惊吓过度的可能。”

  莫惊春发出一声应和的鼻音,示意自己在听。

  秦大夫侃侃而谈,“老朽几年前,曾经被请去城郊,给一位官绅看病。他是乡野里最德高望重的人,平常也喜好打猎,更是武艺不凡。这样的人,怎么都算不上胆小如鼠,懦弱怕事吧?但我那一回去,一把着他的脉象,就觉得有些不对。等开完了药,老朽让药童去外面抓药的时候,就听到他府上的下仆在闲聊,说是这府上连着半月都在闹鬼。”

  “闹鬼?”莫惊春偏头。

  秦大夫收笔,看着已经写好的药方,乐呵呵地说道:“是啊,据说府上的闹鬼,已经吓到不少人。原本这主人家,也是艺高人胆大,根本就不相信这些鬼神之说,结果起夜出恭时,在茅房撞见了那鬼影,而且是在最惊险的时候突兀冒出来的,他吓得在茅房栽倒,第二天才爬出来。”

  这伤寒加上受惊,倒是符合这脉象的反应。

  秦大夫扬声叫来药童,看着莫惊春叹息,“您的心思重,可莫要再想些杂事,快快将身体养好才是。”

  秦大夫在他家来往多年,能说出这样的话,多少是将莫惊春当做子侄来看待。

  莫惊春微微一笑,颔首说道:“您说得极是,我记住了。”

  他身子骨都要软了,压根不想起身,只得让墨痕代替他将秦大夫送回去,而后就捏着鼻子吃下了一碗苦涩的汤药。

  在把药碗放下来的时候,莫惊春顺手摸了摸额头,这低烧累得他有些疲乏,连番的睡眠让他的嘴巴干得很,总想吃点什么酸辣的东西。但是莫惊春的自制力很好,还是强行忍住这不该有的念头,闭着眼养神。

  屋内伺候的几人见状,都悄悄退了出去,以免惊扰了莫惊春。

  半晌,莫惊春叹了口气,随手将膝盖的被褥拉了拉,感觉到从骨髓里泛起来的倦怠。

  他不想去回想之前在东府遇到的事情。

  但是迫在眉睫的危机,还有迟迟没完成的任务,却催促着莫惊春,不得不去回想。

  那一夜正始帝的所作所为,实在是突破了莫惊春的承受能力,他的确没有想到帝王真的会将那半身吞了下去。

  而在那之后紧随而来的疯狂扭曲的感觉,是他这辈子都不想再体会第二次的恐怖。

  他感觉自己就像个什么器物,又仿佛是扭曲的容器,在翻滚挤压。他记得自己崩溃的大哭,还是喃喃的求饶,或者是压根听不清楚的胡言乱语。

  糟糕,透顶。

  而且,那吃下去的东西,在第二日,又再复原,由着帝王从嘴里干呕出来。

  就像是从前正始帝所说的那样。

  这东西,是从他嘴里吐出来。

  清晨回来的时候,莫惊春像是是受到惊吓的鸟雀,仓惶着飞出了东府,头也不回地扑入了回程的马车。

  他能感觉到公冶启迟迟不肯移开的视线,仿若在等待着他的回头。

  可别说是回头,莫惊春根本不想再呆下去。

  畏惧和愤怒时不时冲击在一处,扭曲而撕裂,仿佛象征着着莫惊春截然不同的想法。

  他既畏惧正始帝的疯狂,却又愤怒于犯下的一切。

  莫惊春沉默地看着自己的手指,那指尖的痕迹已经有些淡去,去却消除不了正始帝留下来的影响。

  他揉了揉脸。

  这实在是不像正始帝会做的事情,在莫惊春看来,陛下若不是将半身当做是自己的一部分的话,是不会时时刻刻都将小人偶带在身旁的,既然如此,那又为何……

  莫惊春的神色微怔,像是想到了什么,突然僵住。

  良久,才见莫惊春露出古怪的表情。

  ……正始帝,是在吃小人偶的醋?

  这,不应该啊!

  他仔细回想着那一日正始帝的反应,他的动作,还有那无声无息的举止……莫惊春感觉自己连手指都在一点,一点地僵硬,像是不知道要做出怎样的回应。

  又是怎样奇怪疯狂的人……才会嫉妒上小人偶?

  那不也是莫惊春的一部分?正始帝是疯了吗?

  莫惊春的心里飞快地闪过几个奇怪的念头,而且没有半点轻松愉悦的情绪。

  他应该庆幸,不管是他身边伺候的人,还是刚才来的秦大夫,都没有对莫惊春脖子上那一圈白布有过任何的看法,不然莫惊春也不知道要怎么解释他不肯脱下来的理由。他重重地揉了揉自己的眼睛,沉闷地说道:“任务十四要怎么提交?”

  这话是在问精怪。

  任务十四的表现形式和之前有些不同。

  之前莫惊春那些任务,都是需要去完成的,不管是成功还是失败,都要莫惊春在现实中做出一定的反馈。而任务十四虽然也有相应的要求,但是“寻找”是个很微妙的词语,怎样的寻找算是成功?

  要怎么表示出“找到”的迹象?

  这没办法摆出来证据,或者依靠着精怪的主动判断。

  莫惊春之前尝试过几次,只要他不说出话来,而是在自己心里自言自语,精怪是没办法知道他在想什么的。

  可这样一来,要是莫惊春在心里推测出了答案,那又算不算是完成了呢?

  【您可以将您寻找到的缘由写出来,然后提醒精怪,到时候会判断是否完成】

  莫惊春沉默,他听了精怪的想法后,又有更多古怪的念头。

  正始帝流露出来的异样,或许和任务十四是有所关联的。

  这的确说明了精怪任务的指向性。

  都是和正始帝有关。

  然,寻找到正始帝古怪的理由,又能解决得了什么呢?

  为什么精怪不直接发布一个任务,让莫惊春去解决这古怪的缘由?

  精怪没有这么做,反而是选择了一个崎岖的做法,是否意味着,致使陛下古怪的理由……是没有办法解决的?

  从这个角度出发,莫惊春有了几个恐怖的猜想。

  他的手指无意间剐蹭到了唇角,几乎不可见的破皮刺痛,让莫惊春回过神来,下意识舔了舔。但是他的舌头在那之前肿/麻得更厉害,却是错上加错,让莫惊春倒抽了一口气。

  他揉了揉额头,将自己的注意力转回来,想着秦大夫说的话。

  受惊……

  他苦笑了一声,任由是谁,怕是都会崩溃。

  他的脸色有些发白,苦涩的味道难以下咽。

  莫惊春这两年来,对正始帝的疯狂……有些疏忽了。

  除了偶尔的暴怒外,正始帝在服药融合后,以及……那一次险些流露的张扬外,帝王一直都较为清醒,即便是在逼迫宗室和世家的手段上,都游刃有余,又精明老道外,基本上看不出正始帝那过于扭曲的本性。

  它藏在正始帝的皮肉下,虽然蠢蠢欲动,但是不再显露。

  不管是对前朝的事务,还是对待军事的处置,都没有半点偏差,仿佛是一个英明神武,有点冷酷的君王。

  他看起来,像是控制得很好。

  于是,莫惊春也有些淡忘了从前不得不奔波去安抚正始帝,不得不让帝王安静下来的岁月……那是真实存在的。

  莫惊春闭上眼,沉沉叹息了一声。

  不再显露,却不意味着不存在。

  莫惊春的手指有些颤抖地将头发往后撸。

  …

  新年伊始,第一次大朝会上,即便诸位朝臣试图让自己振作起来,可是这好几次的休假还是麻痹了他们的神经,让他们都表露出懒散的一面。

  有的大臣左看右看,偷偷用袖子捂住嘴巴,然后打了个不大不小的哈欠。

  张千钊在后面拍了拍他的肩膀,没好气地说道:“你这是连着吃了几日的酒,才是这样烂醉的模样?”

  站没站相!

  那当然是袁鹤鸣。

  袁鹤鸣被他吓得左顾右盼,嘘声说道:“别乱说,我怎么会乱吃酒呢?只是这几日有些懒散,所以清晨起来,确实有些难熬。”新年在家,谁会紧绷着神经过活,这时不时来几个亲戚,再走走宴席,逢年过节的祭祖和其他的礼节,折腾下来虽然有些劳累,但是也失去了早起的必要。

  朝臣要赶来上朝,总是要在天不亮的时候就开始动身。

  越是远的,起得就越早。

  袁鹤鸣的宅院在不远不近的距离,但是赶过来,也需要花费一定的时间。

  他不想再在酒这个事情上拉扯,毕竟他这两位好友是绝对看不过眼去的。不过一想到这里,袁鹤鸣就下意识找起来……莫惊春怎么不在?

  莫惊春每次来上朝,都是来得不早不晚。

  但是今日这时辰,却是有些晚了。

  张千钊刚想说话,看到从殿门外走进来的莫惊春,便下意识转过去,和莫惊春说起话来,“……你怎么看起来,像是连着熬了几个大夜?”他奇怪地打量起莫惊春的模样,开始怀疑袁鹤鸣和莫惊春是不是在私底下背着他连着出去吃酒了,不然这两人怎么是一个模样?

  莫惊春无奈地说道:“前几日低烧,昨儿才有些好转,所以才来迟了些。”他没说的是,他早上险些起不来,还是墨痕进去叫他的。

  张千钊关切地慰问了几句,而袁鹤鸣则是挤了过来,看着莫惊春苍白的模样摇了摇头,“你要是实在撑不住,那还不如告假,左不过再养一二天的事情,别为了这点小事,将自己的身体拖累了。”这脸色可真是有些难看。

  身边几个大臣听了袁鹤鸣的话,有的暗自点头,也有的摇了摇头,面露不赞成的模样。

  刚刚走过边上,想要去找户部右侍郎的许冠明听到这话,却住了脚,有些阴阳怪气地说道:“这话倒是奇了怪了,为了朝务,为了公事繁忙,本来就是理所应当之举,怎么到了有些人的嘴里,就变了味道呢?”

  袁鹤鸣面带微笑转了身,转瞬又变得面无表情,阴冷地看着许冠明,“而有些人,是长了张嘴巴,却不会说话。”他只是普通地看着许冠明,却让许冠明莫名被有种居高临下俯视着的错觉,冰冷的压力迫得他浑身发毛,仿佛被什么可怕的怪物盯上。

  他不敢再和袁鹤鸣的眼神对上,脚步加快,一下子远离了他们。

  那慌乱的脚步声,却透着虚弱。

  莫惊春摇着头说道:“你去理他作甚?他就是嘴巴有些难听。”

  袁鹤鸣不紧不慢地瞥了眼莫惊春,也学着张千钊的口吻,没好气地说道:“我才要问你呢,平时的尖牙利嘴去哪里了?讽刺我的时候,不是很能耐吗?怎么对许冠明这厮这么宽容?”

  莫惊春淡淡说道:“我为什么要为一只嗡嗡叫的蚊子而动怒?”

  袁鹤鸣听了莫惊春的话猛地一愣,然后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到底是没再动怒。

  不多时,朝会一开,各位大臣站回自己的位置,不再跟之前那样乱糟糟。

  虽然是大朝,但是因着是开年第一波,其实也没什么大事。

  唯独是八百里加紧送来的军报,倒是提及了前线的情况。

  叛军在试图回撤的时候,遇到了朝廷兵马的埋伏,损失惨重,如今正缩回之前掠/夺下的城镇,却被朝廷的兵马围着打。

  这是处境逆转。

  莫惊春在心里松了口气。

  他之前接到莫广生的来信时,他在信件上提及到了叛军对他们的包围,虽然莫惊春看得出来莫广生的信心,但围困久了,可不是好事。

  莫惊春也是有些担忧的。

  毕竟攻城之战,守城一方虽然是占据优势,可是时日渐久,他们一直被围困在城中,也会有各式各样麻烦。

  光是这一整个城池要怎么维持运转,还有能够支撑得住整座城池的粮食,武器……

  这些都是需要考虑的问题。

  如果困得时间久了,甚至能活生生困死一座城。

  不过,叛军为什么会突然选择回撤?

  这些在军报上并没有说。

  如今虽是开春,可是冰天雪地,还未迎来温暖的时节。或许是因为太过寒冷,所以叛军才会选择退回去……不,这样的可能性不大,明春王野心勃勃,这样的理由不足以让他们撤回……那还有什么可以动摇明春王的看法?

  莫惊春很清楚,正始帝其实也在有意挑起战事,一方面是为了打击世家,另外一方面,是为了能够将那些潜藏在底下的烂虫都挖出来。

  可明春王这样的人物,也算得上枭雄。

  毕竟能够在莫广生的稳扎稳打下,还是啃下了几块硬骨头的人,怎样都算不上软弱。

  如此来看,不管这场战役最开始是为何,但是在眼下这焦灼的时刻,怕还是会打上一段时间。

  莫惊春若有所思,如果……

  他的猜测没错的话。

  莫惊春认真听着其他朝臣的话,只是一直沉默着。

  偶尔点头,或者是摇头。

  并没有发表太多的意见,显得非常安静。

  等到了下朝时,莫惊春脚步匆匆,异常敏捷。

  他走得飞快,一下子就消失不见。

  正始帝幽冷地看着莫惊春的背影远去,垂在袖口里的手指克制不住痉挛起来,剧烈的呼吸之下,他的胸口起伏了几次,像是强硬压下了什么。

  难以启齿的阴郁黑暗凝聚在正始帝的眼底,最终凝结成恐怖的郁色。

  他终究没有叫住人。

  不然……

  正始帝看着自己颤抖的手,那种沉甸甸的欢愉还压在心头。

  再一次失控的疯狂,夫子受不住。

  …

  莫惊春匆匆上了马车,才松了口气。他不自觉扯了扯衣襟,看着墨痕探进来脑袋,

  说道:“夫子,之前盯着的那个人,失踪了。”

  莫惊春微蹙眉头,“失踪?”

  “是的,没再看到他的身影,而他姐姐也消失了。”

  莫惊春缓缓说道:“你觉得,那少年是失踪,而姐姐是感觉到危险,藏起来了?”

  他觉察到那两者的不同。

  墨痕点了点头。

  莫惊春沉默半晌,“谨慎行事,有危险,就撤。”

  墨痕咧开嘴笑了笑,“是!”

  …

  破落的宅子透着阴森恐怖的气息,半拉月亮从窗外透了进来,隐约照见这房间倒塌的各种摆件。在最里面还算干净的布料下,半是蜷缩着一个身材娇.小的孩子,看着不到八.九岁的年纪。

  他正睁着眼,谨慎的模样很像猫儿。

  在他身上压着一床棉絮,外头的人瞧不见这孩子。

  只会看到一个正佝偻着趴在棉絮上护着的单薄少年。

  他半跪着面朝墙壁,背上皮开肉绽。

  刚刚遭过一道鞭责,滚落的血水险些滴到底下孩子的脸上。

  被抓过来的人,时不时闷哼几声,心里怕得要死,却还是勉强趴在那上面,像是要护住下面的孩子。

  他被抓过来的时候,原本以为自己死定了。

  就生怕姐姐也遇到了危险。

  但是,相较于还未出事的姐姐,如今他自己却是更为危险,险些疼得要晕死过去。

  如果莫惊春在这里,他或许会认出来,这个人,就是之前被他们送去京兆府的小贼人。

  不过他现在鼻青眼肿,想要认出他,也不容。

  背上那大片大片的鞭痕撕下不少皮肉,这剧烈的疼痛,疼得他绷紧了皮,忍不住颤抖起来。

  耳边那些骂骂咧咧的声响,也几乎听不清楚。

  “你到底将东西藏到哪里去了?!”抽打他的人还在不住逼问,只可惜少年已经几乎听不清楚他的话,只是偶尔在鞭打下,忍不住颤抖几下,“说啊!我记得,你可还有一个如花似玉的姐姐在外面,哈,你是在等着她来救你,对吧?”

  他微眯着眼,故意用着难听淫.邪的话来刺激少年。

  少年几乎要昏死过去的神智猛地被拉了回来,他艰难地抬起头,总算有了反应。拿着鞭子的人以为他想要招认,便凑过来一点,结果迎面对上一口唾沫。

  少年啐了他一口,“你永远也找不到她!”

  他们习惯了狡兔三窟,可以藏人的地方,不止一处。

  在整个京城,他们已经找了好几处可以落脚的地方,只要一处出现问题,就会立刻更换地方。

  这些年,他们一直都是这样过活的。

  只是少年也想不清楚,自己是在哪里暴露的。

  当然,他们也没料到,这些人居然敢这么放肆,在京城脚下,都能做出抢人的行为。

  少年浑浑噩噩地想,即便是在天子脚下,也会存在着极其黑暗恐怖的事情。

  更何况他们这些从一开始,就不起眼的小人物。

  “黄口小儿!”

  那人显然恼怒,手腕一抽,便是重重一鞭。只是准头有点偏了,一下子抽在他的肩肘下,余下的力道隔着肩膀抽到了破圩棉被上,拍出响亮的回音。

  “底下有人。”

  少年疼得空白的脑子一清。

  没错,底下那孩子是他藏起来的。

  先前发现被绑架,屋内除了他还有一个孩子,看着锦衣玉袍却岁数极小。那时候外面传来了脚步声,他来不及多想就挣扎着用破圩棉被盖住了他。

  这孩子是被他连累了?

  其实他也有些分辨不清楚,但是剧烈的疼痛已经让他再撑不住,彻底晕厥过去。

  那鞭打逼问的人在察觉到少年昏过去后,踱着步走来,蹙眉将他翻了过来,发觉他的呼吸微弱,当真是跟死了一般,急躁地在嘴里唾骂了几声,这才转着步出门去。

  依稀间,听见他粗鲁地说道:“还没问出来,那小子嘴巴硬得很,再打下去,怕是要没命了。去拿点药……”

  他的声音越来越远,过了一会,又慢慢走了回来。

  他蹲下来给这个少年上药,那粗鲁的动作刺激得少年呻.吟了几声,险些醒过来,但最终意识还是朦胧下去,没有任何的反应。

  那上药的人一愣,伸手在这人的鼻息下碰了碰,脸色有些古怪。

  这呼吸可是越来越微弱了啊!

  当即他也不敢再乱来,匆忙上了药后,就出去找人。

  这小子是唯一的线索,可不能让他死了!

  等到外面再无半点声音后,才看到那昏迷的少年身下,慢慢爬出来一个小孩。

  这可不是八.九岁的小孩,少年匆忙下,却是认错了。

  这粗粗看起来,顶多是六七岁,看起来粉雕玉琢,有些圆润的可爱。

  他若有所思地看着这个昏迷过去的少年。

  刚才如果不是少年护着他的话,小孩确实有可能被鞭打的人发现,可是……

  小孩的小脸皱了皱,他怎么觉得刚才说话的人,有些熟悉呢?

  他慢吞吞站起身来,然后拍了拍膝盖上的灰尘,回头看着这四周。

  他一点都不害怕,仿佛只是在玩闹。

  寻常的小孩,在六七岁的时候,压根不可能这么沉稳。

  小孩摸了摸下巴,从怀里掏出火折子,正打算比划的时候,突然从屋顶悄然跳下来一个人,正好和小孩对上眼,猛地吓了一跳。

  下一刻,火折子亮了起来。

  两人面面相觑,各自僵住。

  好半晌,墨痕铁青着脸色,咬牙说道:“大皇子,您怎么会在这里?”

  话语里,却是无尽的后怕!

  墨痕怎么想得到,三更半夜,他来救人,却居然会撞见本该在皇宫之中的大皇子!

  他是疯了?

  还是出现幻觉了?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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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大口的呼吸起新鲜的空气,胸口一颤一颤。

  迷茫、不解,各种情绪涌上心头。

  这是哪?

  随后,时宇下意识观察四周,然后更茫然了。

  一个单人宿舍?

  就算他成功得到救援,现在也应该在病房才对。

  还有自己的身体……怎么会一点伤也没有。

  带着疑惑,时宇的视线快速从房间扫过,最终目光停留在了床头的一面镜子上。

  镜子照出他现在的模样,大约十七八岁的年龄,外貌很帅。

  可问题是,这不是他!下载爱阅小说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无广告免费

  之前的自己,是一位二十多岁气宇不凡的帅气青年,工作有段时间了。

  而现在,这相貌怎么看都只是高中生的年纪……

  这个变化,让时宇发愣很久。

  千万别告诉他,手术很成功……

  身体、面貌都变了,这根本不是手术不手术的问题了,而是仙术。

  他竟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难道……是自己穿越了?

  除了床头那摆放位置明显风水不好的镜子,时宇还在旁边发现了三本书。

  时宇拿起一看,书名瞬间让他沉默。

  《新手饲养员必备育兽手册》

  《宠兽产后的护理》

  《异种族兽耳娘评鉴指南》

  时宇:???

  前两本书的名字还算正常,最后一本你是怎么回事?

  “咳。”

  时宇目光一肃,伸出手来,不过很快手臂一僵。

  就在他想翻开第三本书,看看这究竟是个什么东西时,他的大脑猛地一阵刺痛,大量的记忆如潮水般涌现。

  冰原市。

  宠兽饲养基地。

  实习宠兽饲养员。网站即将关闭,下载爱阅app为您提供大神白孤生的莫太傅说他不答应

  御兽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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