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九门出棺(中)_女帝养成计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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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九门出棺(中)

  我被他这话问得当场一怔。

  倒不是因为他此刻称呼我的方式和那晚想要偷袭我的刺客一模一样,而是我根本不清楚他嘴里说的这个“东西”到底是什么。今日父皇出殡,我身上除了一块已经带了十年的护身玉佩之外,就再没带其他任何贵重物事,但这块玉佩此刻就挂在我腰间,他连看都没有看一眼,可见也不是想要这块玉佩。如此,那我身上,或者我这支队伍里,还有什么东西是值得他们抢的呢?

  许是因为我此刻的愣神,那人手里的刀刃又朝我的脖子贴近了一分,几乎直接刺着我的肌肤——

  “你到底交不交?!”

  我下意识地摇头,想说我根本不知道他要的是什么东西,但他显然是误会了我的意思,以为我摇头是不愿把东西交出来,黝黑的眼底立时渗出了一股明显的怒气,下一秒,他的刀锋突然一转,直接朝我的胸口刺来,我本能地抬手一挡,宽大的袍袖立时被锋利的刀刃削去半片,无声地落在我脚边。

  而我也因为这一惊吓无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却忘了自己身后就是滑坡,整个人当场失去重心往后倒去——

  那一瞬间,我的脑海里一片空白,直觉自己这次肯定是要死了,只不过是死法从被黑衣人乱刀砍死变成了坠落悬崖,但下一秒,一道人影却突然从眼前那名黑衣人的身后跳了出来,直直地扑向了我,并抢在我的身子滑出坡底之前,及时捉住了我的手。

  感觉到自己不再下滑,我心有余悸地慢慢抬起头,却发现此刻死死抓着我的手的那个人仍是韩护卫。

  他一手拉着我,另一只手则紧紧地握着手里的那柄钢刀,刀刃已被他深深地扎入了石壁。

  我吓得一动都不敢动,但就在这时,刚才那名黑衣人又追上前来,冲着韩护卫的后背处手起刀落,因为韩护卫这会儿是面朝着我扑过来的,所以根本没法看清那人的动作,我还来不及惊呼出声,就见那名黑衣人已将手中的刀深深地刺入了韩护卫的后背——

  韩护卫闷哼一声,大片的鲜血从他的身下汩汩冒出,沿着石壁直接流向我,把我身上的袍子也全都染红了。

  尽管很快就有其他侍卫及时冲上前来和那名黑衣人缠斗在了一起,但我还是被韩护卫身上的伤给吓坏了,我深深地意识到自己不该再继续连累他,所以我立刻冲他喊:

  “韩护卫,你放手吧——你今日为朕做的已经够多了,这样下去连你也会死的,朕不会怪你的,朕可以发誓,朕绝对不会怪你的,哪怕是去地府见到了父皇,朕也会告诉他你已经尽力了,所以,你放手吧……”

  如果今日注定是我的大限,那么,死我一个也就够了,犯不着再连累他人!

  可是韩护卫听到这话后却咬紧牙关,依旧死死地抓着我的手,朝我笃定摇头:“不,只要卑职还有一口气在,就一定会保新帝陛下平安无恙!”

  我当场怔住,鼻子也跟着莫名一酸,但我还是强忍住眼泪,佯装不屑地大声骂他:“你这个人不要死脑筋好不好?在这世上,没有谁的命会比你自己的命更重要的,哪怕是父皇的命,或是朕的命也一样……”

  “不——”他还是咬牙冲我吐字,一字一顿,掷地有声,“对卑职而言,先帝的命,还有新帝陛下的命,远比卑职自己的命来得更重要!”

  我再度怔住,眼眶里也随之蓄满了泪水。

  我突然想到,如果父皇之前出巡的时候也带着韩护卫一起去的话,父皇大概就不会死了。因为这样的韩护卫,是绝对不会让父皇死在他前面的。

  这样想着,我也奋力将空着的那只手伸向旁边的一块大石头,希望能借此减轻一点韩护卫的负担,没想到那块石头看着硕大无比,但实际却一点也不牢固,被我一抓,底部立刻松动,直接向坡底滚去,我也因此失去了部分支撑力,整个人再度向下一滑,有大半个身子都滑出了斜坡,但好在韩护卫死死地攥紧了我,加上我也及时扒住了手边的另一块石头,所以暂时倒也没有什么大碍。

  不过这则意外却是让我注意到了一个奇怪的细节——

  那块石头从坡面滚落之后,我听到耳边传来了一声轻响,仅有一声,而且声音闷闷的,就像是重物直接落在了软和的泥土里,之后便再没听到其他任何声音。

  我心中有些疑惑,因为以这个悬崖的高度,一般有石头落下去应该会一直沿着峭壁滚落,且中途也会不断发生声响才对,尤其刚才掉下去的这块石头足有两个西瓜那么大,仅仅只发出了一声闷响,就说明这下面应该是有块平地,而且不小,所以才能接住这块大石头并稳住它不再下落。

  思及此,我立刻挣扎着扭过身去想要朝坡底窥探,然而因为角度有限,我只能依稀看到下方露出的那一小截石台和垂落的青藤,还有刚才掉落的那块大石头的其中一角。但我心中还是一喜,因为这意味着我刚才的那番猜测是对的,所以我立即抬头冲上方的韩护卫喊道:“韩护卫,你快松手,放朕下去!”

  没想到韩护卫这回却对我的话置若罔闻,只死死地攥着手里的那把刀不吭声,甚至还将我的手抓得更紧了。

  而就在这时,崖顶上的那些黑衣人已经解决掉了刚才和韩护卫一起护着我逃出来的那一队亲兵侍卫,并且再度提刀朝我们这边慢慢走来,我见状心中一横,干脆放开了另一只手里抓着的那块石头,直接用双手同时攥住韩护卫抓着我的那只手,然后狠狠地将他往下拖,想要把他也一起拉下去。

  韩护卫猝不及防地被我这样一拉,几乎是条件反射地更加扣紧了手里的刀柄,并神情坚毅地回过头来看着我,依旧字字铿锵地冲我承诺:

  “新帝陛下,请你相信卑职,卑职就算是拼死也一定会重新把你拉上去的!”

  我愣了愣,旋即也目光灼灼地盯着他的双眼,同样一字一顿地出声:

  “韩护卫,朕相信你说的这句话,所以,也请你同样信朕一次——现在松手,和朕一起滑下去,你以命护朕,朕也不会让你死的——朕发誓,朕绝对不会让你死的!”

  他闻声有些惊愕地看了我一眼,眼底划过一丝犹豫。

  我见状也再接再厉道:

  “你就当作是和朕赌一次——最坏的结果,了不起就是朕拉着你一起去地府,如此一来,即便是见到了父皇,也有朕为你求情,他不可能会怪你……”

  许是因为我最后这句话说得无比诚挚,韩护卫的眼神也在一瞬间明显变得有些迷惘,但最终,他还是选择拔出了原本用作攀附的那把刀,然后抓紧我的手,沿着斜坡慢慢地滑了下去。

  尽管我前一秒还信誓旦旦地让他一定要相信我,但在滑出坡底的那一瞬间,我自己还是忍不住闭上了眼睛,紧接着,我就听到耳旁传来一声压抑的轻笑,是韩护卫的声音——

  “新帝陛下,你赢了!”

  我的脑子有一瞬间的空白,还没等反应过来,人就已经摔落在地。不过倒是一点都没感觉到疼,反而觉得身下软软的。

  我慢慢地睁开眼睛,发现自己此刻正躺在一块悬空的石台上,从我这个角度,完全看不到斜坡和悬崖顶上的情景,这让我大大地松了一口气——因为这也意味着,站在上面的人亦同样无法看到底下的这个石台。

  我转了转眼珠,发现石台的内部连着一个半圆形状的岩洞,面积不大,约有五六米高,洞内的石壁上到处长满了青藤,但除此之外,并没有其他明显的出入口。

  我正想着这个岩洞虽然暂时救了我们一命,但看上去好像也是一条死路时,身下突然传来了一声压抑的呻、吟,我本能地循声扭过头,却愕然发现韩护卫这会儿正被我压在身下。

  难怪我刚才觉得落地一点也不疼,原来并不是因为这个石台的地面有多软,而是因为韩护卫护着我滑下来的时候,把他自己的身子垫在了我身下。

  我当场大囧,立马以最快的速度从他的身上爬了起来,然后局促地站在一旁看着他,一时不知该怎么开口。而韩护卫则是在勉强冲我扯了扯嘴角之后,又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强撑着从地上爬了起来,然后走到石台边,将刚才先我们一步掉下来的那块大石头直接往悬崖下推了出去,之后,又将原本就在石台边的另一块约有半人大小的石头也一并推了下去。

  两块石头相继滚落悬崖,沿途发出一阵不小的响动,良久方才停住。

  正当我暗自疑惑他为何要这样做的时候,头顶上方突然传来了一个陌生男人的喊声:

  “不好了,月檀新帝掉下悬崖了!”

  此语一出,头顶上方立刻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紧接着,又响起了另一个男人的叫骂声,似乎就是刚才问我要东西,还骂我是狗皇帝的那个男人——

  “废物,东西没找到,人质也没了!”

  他话音才落,又有一个陌生男人的声音随之响起——

  “大人,那座棺材里什么东西都没有,看来并不是这一路,既然小皇帝如今也不在了,那我们还是尽快离开吧!”

  “……”没有听到任何答话的声音,但头顶凌乱的脚步声却在默了一会儿之后重新响起,听声音应该是往原路返回的。

  我这才长长地松了一口气,幸好这些人没有锲而不舍地追到斜坡底部来一探究竟,否则,我和韩护卫的行踪肯定会立马暴露的。

  不过他们在离去前说的那番话还是让我听得心生疑惑,我原本还以为他们是父皇的仇人,今日之所以设下埋伏就是为了来抢夺父皇的尸身,但如今看来,他们真正的目的似乎并非如此,他们应该是为了得到某样东西而来的,只是,他们要找的这个东西,到底会是什么呢?

  我转头看向身旁不远的韩护卫,他这会儿正若有所思地望着远处出神,也不知道是在想什么。

  我想了想,主动凑上前去问他:“韩护卫知晓今日这些黑衣人的来历吗?”

  他闻言颇有些意味不明地看了我一眼,目光微微闪烁:“卑职……不知!”顿一下,也不等我再次开口发问,又立刻补上一句,“不过,卑职倒觉得这些人并非外敌!”

  我一怔,并非外敌?那岂不就代表这些黑衣人全都是月檀境内之人?甚至,很有可能就在京城范围内!

  难道,又是那些不希望我登基的反派势力在暗中作梗,就跟那晚前来偷袭我的刺客一样?可这些黑衣人看起来又不像是专程来杀我的,因为听他们方才话里的意思,似乎还想拿我当人质来达成某个目的。

  想起他们刚才曾提到棺材里的东西,我也跟着记起一件差点被我打漏掉的事——先前黑衣人围攻父皇棺椁的时候,韩护卫指挥那些亲兵侍卫弃棺保我,因为当时形势危急,所以我虽然感到有些蹊跷,但并未觉得这个做法有什么不妥,而今静下心来细想,以韩护卫对父皇的忠心,他应该拼死也会将父皇的尸身先运送到安全的地方才对,但他刚才却当众说,棺椁不重要,这显然不像他过往的行事作风。

  所以我忍不住再度开口询问韩护卫:“你刚才……为何没有先去护着父皇的尸身,反而选择救朕?想来你心里应该也是清楚的吧,朕今日跟的这支队伍里的棺椁才是真的父皇!”

  其实他那日特意向我跪地请命说要送父皇最后一程的时候,我就已经猜到了,他肯定是事先知道了母后的安排,所以才会这么做的,毕竟,他一点都不喜欢我,要换作别人送的那路棺椁才是真的,他肯定会直接去求那个人才对,犯不着再多此一举地求我同意!

  韩护卫似是被我这个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问得一愣,随后也不知是想到了什么,突然垂下头去,冲我低低地出声:

  “卑职先前已经说过了——先帝遗命,如他有什么意外,让卑职一定要誓死保护新帝安全,就如卑职从前护他一般!”

  我一滞,总觉得他这句话还是有哪里不太对劲,但一下子又说不上来,正想继续追问,他却先一步当着我的面大声咳了起来,还用力地按了按自己身上正流血不止的伤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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