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9 章 第八十九章_小侯爷与青梅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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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89 章 第八十九章

  第八十九章

  石门外一片死寂,寸寸寒凉从脚底板泛上来,冶帝恭敬含笑的面孔出现一丝丝龟裂。

  他不甚自在也不敢相信地愣在那,无法相信等了二十年等来的是这样让人无法接受的噩耗。

  无人生还。

  那是怎样的概念?冶蒙联手气势恢宏,怎么会无人生还呢?

  冶帝一言不发,眼神带着恳求。仿佛在恳求女子不要开玩笑。

  所有人都当这句话是玩笑。

  大皇子观父皇不语,想来也是不认同国师窥测的所谓天机。

  他本就想表现,再加上父皇对这位来历不明的国师有着盲目的信任敬畏,国师一道计谋就养出了如今受黎民爱戴受父皇宠信的三皇妹,他故作轻松,说出的话并不轻松:“国师,这玩笑一点都不好笑。”

  女子看也没看他,冷淡地像一座冰雕。

  大皇子心里一沉,鬼使神差地看向父皇,果然在父皇眼里看到了薄怒。

  那怒是冲着他来的。

  缭绕怒火比数九寒冬的冰水浇在头上还凉,这已经不是盲听盲信了,父皇在怕,怕惹急了这位神秘莫测的国师!

  念头翻涌,大皇子不得不低头无声地同国师行礼。

  说话的明明是大皇兄,然而女子却看向了自己。凌絮在对方洞察人心的目光下局促地生出慌乱,然而她的表现到底比皇室所有皇子都要稳重,至少,在这样的打量下她没有退却半步。

  “你命里该是我的弟子,跪下,拜师吧。”

  最先醒悟的是冶帝,冶帝按捺着激动催促他最疼爱的嫡女,不忘弯下腰来诚恳行礼:“多谢国师。”

  拜师?

  凌絮如梦初醒,一瞬间从父皇大喜过望而越发恳切的态度中明悟了许多。她敛裙跪地,容色庄重:“絮,见过师父!”

  一串莹白的珠链忽然出现在她手腕,女子轻声道:“拜师礼。”

  多年闭关,她似是习惯了沉默寡言,但那一手堪比仙家手段的凭空赠物比说一万句话还要奏效。

  亲眼见到这一幕的诸皇子身心冷得发颤,国师收凌絮为徒,父皇眼里还能看得到其他人吗?

  他们觉得惶恐,不仅是对于父皇疯狂的偏爱,最要紧的,还是这位横空出世的国师,她目中无人的样子令人胆战心惊。

  不知是被刺激了哪根弦,大皇子颤声道:“国师…国师还没说虚鹰关一战,为何…为何会无人生还?”

  这次,冶帝没有斥责他的儿子,因为他也想知道。或者,他想从国师嘴里听到稍微顺耳的消息。

  “你是在质疑我吗?”女子余光轻扫,眸光看不出不悦:“是与不是,到时就知道了。”

  她难得话多了起来,再次提醒冶帝:“暂避锋芒。”

  为何要避锋芒?

  因为锋芒太盛,犹如天上高挂的太阳。人岂能直视太阳?

  冶国用计谋掳了萧氏一族,鸾国上下齐心协力同仇敌忾,而以淮纵必以十倍报之的性子,虚鹰关一战惨烈程度可见一斑。

  女子朝着她的弟子递出手,凌絮顺从地握上她冰凉的指节,凉意入骨,她没忍住打了个寒颤。女子唯有在此时扬了扬唇角:“走吧,为师教你自保之法。”

  自保之法?凌絮抬起头,这话说得好生奇怪。

  女子敛了笑意,旁若无人的将尊贵的三公主殿下拐去清幽山谷。四围鸟语花香,再不见那群皇室中人,她出声答疑解惑:“教你哪天对上那位心高气傲的凛春侯,有不死能耐。”

  这就是要授道的意思了。

  凌絮作势要跪,女子并未拦着。

  直到她诚心诚意地磕了三个响头,又亲自做了竹杯煮沸了山泉水,额头淌着细汗也不怎么狼狈:“以泉代茶,敬师父!”

  长相气度蛮符合不归谷收徒的标准,女子执杯饮了。

  凌絮眼睛发着光亮,她自幼体弱,生下来饱受车马颠簸之苦,教她算计人心尚有余力,让她手持刀兵她只有叹息的份。

  这是生命中的意外之喜。

  “不可滥杀无辜,不可残害同门,不可欺师灭祖,此为师门三戒。你要切记,一旦犯戒,哪怕为师不出手,自有人让你尝尽世间苦果。”

  女子眉目浮现淡淡哀愁:“天下大势我本无意,然天命如此,为师亦无可奈何。阿絮,学了为师的本事,只能用于自保,你可愿?”

  “愿!”

  “那好,你起来吧。我能留在冶国的时间不多,现在就教你保命道法,你且用心学。”

  “是!”

  国师道破天机言称冶国惨败,不仅冶帝不信,其余诸位皇子也不肯信。身着劲装的斥候纵马出了莲都,朝虚鹰关方向奔去。

  战火初歇的虚鹰关,元帅营帐,淮纵俊俏的脸分不清尘与血,她拧眉将厚重的铠甲除下来,血从肩膀蔓延弄脏了她穿在里面的衣服。

  那是萧行一针一线给她缝制的新衣。

  如今被血水打湿,淮纵胸口像堵了一团棉花,发愁回家该怎么交代。

  她一身是血地躺在软榻,疲惫不堪,经验老道的老军医为她清洗伤口时一颗心都在颤抖,这一战打得既惨烈,又大快人心。

  两军殊死拼搏,冶蒙二国的将军战至最后疯了似的围攻元帅,短短的几个呼吸,老军医的胡子仿佛花白了不少。

  他指挥着孙女为元帅宽衣,淮纵失血过多双唇泛白,饶是如此在意识到有人解她衣服时,她缓缓睁开眼。

  十六七岁的小姑娘被她看得怯怯的,咬了咬下唇:“你伤得太重,需要马上止血,我…我不会乱看的。”

  那双眼很清澈,透着点子清纯,淮纵咧了咧唇,声音轻飘飘的有些沙哑:“嗯……我是有家室的人了。”

  小姑娘被她直言不讳的态度弄得羞红了脸,起初得知威风凛然的凛春侯是最散漫不羁的女郎,她有很长一段时间不敢直视侯爷的双眼。

  若说这人是女子,那也是最让人脸红心跳的女子了。

  淮纵年少气盛无意招惹了不知多少桃花,桓决的长姐,荀国的蔺婉,不归谷的京涯,一个比一个厉害狠辣的人物。

  桓决那日说的话入了她的心,她不敢再被人错爱。

  直看得小姑娘鼓足勇气仰起头,一本正经道:“我知道侯爷和郡主感情非常好,您放心,我不会生出非分之想。”

  得她这句话,淮纵放心地昏死过去。

  她一动不动躺在那,和死了没差别,小姑娘起身放下榻前的帷帐,隔绝了祖父的背影。快速安抚了略微慌张的心,解开了凛春侯的衣带。

  肩膀、腹部有两处要紧的伤,鲜血刺得人眼疼,她红着眼眶认认真真做着医者的本分,诚如她所说的,没有乱看一眼。

  长久的治疗,围在营帐外面的将士却不肯离开一步,他们这些人身上多多少少带着伤,身体是疲乏的,眼神是坚毅的。

  老军医催促了几声不见他们走,干脆走出来替他们疗伤。

  一个时辰过去,小姑娘坐在榻沿发呆。

  她望着躺在榻上沉静阖眼的小侯爷笑了笑,怎么也无法想象,原来爱情能使生性肆意风流的人变得如此保守。

  侯爷是女子,郡主也是女子,小姑娘慢悠悠地眨了眨眼睛,开始渴望属于她的爱情。

  她重新将指尖按在侯爷脉搏,不禁感叹侯爷内功深厚。寻常人受了这样的伤恐怕等不及救治便魂归黄泉,可侯爷不同。她的眼神透着敬畏与探寻,侯爷自愈的能力太强了。

  伤口包扎的细致,淮纵醒时那身血衣已被换下,雪白的里衣规规整整地裹着身子,她看着坐在不远处的小姑娘,露出感激的笑。

  她这次昏睡,睡了一天一夜。天色渐明,红日东升,小姑娘端了温水递给她,得到了淮纵一声有劳。

  冶国派来的斥候提前一步得知虚鹰关一战的结果,回到莲都跪在冶帝面前禀告时腿都是软的。

  全军覆没,无一人生还。

  御书房传来玉杯碎地的清响,而后是漫长的死寂。

  冶国用阴谋掳走了萧氏一族,将鸾国皇室的尊严狠狠践踏,冶国的兵将击溃虚鹰关逼死守城的宋大元帅,于是淮纵就用霸道直接的方式堂堂正正地灭了进犯之师!

  一兵一卒,皆葬身于此。无意是最响亮最不客气的回应。

  一下子损失了十几万大军,冶帝再回想国师那日预言的天机,顾不得身边吓得不轻的诸皇子,仓皇地跑了出去。

  一国之君不顾形象失魂落魄地赶到清幽山谷,见了女子,险些哭出声来:“国师,凛春侯此举欺人太甚有伤天和啊!”

  有伤天和四字脱口而出,凌絮心重重一跳,急忙看向师父!

  “求国师赐计,除去此人!”想到死在虚鹰关的兵将,冶帝痛心疾首。

  女子不置可否,只是摇摇头。

  “师父?”凌絮崇敬地看向她。

  女子白衣如云随风舒展,她高高在上淡然冷情:“打仗,哪有不死人的?凛春侯入不归谷不死,那便是天道允她驰骋。我已经插手了一次,余下的,是你们之间的争斗。”

  “可我冶国十几万大军”冶帝察觉到失态,扼腕长叹:“当真没有半点法子吗?”

  “有。”

  “求国师赐教!”

  星子点缀苍穹发出或明或暗的光,女子望着西南方昏暗欲坠的星,眸光微晃。

  她嗓音轻柔:“大势之争,除非你的星比她的还亮,或可压制。”

  “这……”冶帝茫茫然仰望星空:“怎样能使星更亮呢?”

  “要得到万民爱戴,要有很多很多的人发自肺腑地愿意为你赴死。”

  女子抬眸笑道:“阿絮,你懂了吗?”

  凌絮飞快地看了眼讶然的父皇,作谦恭状:“父皇正值壮年,如何会是我懂呢?”

  似是看破她的想法,女子怜惜地摸了摸徒儿发顶:“陛下不会介意的。”

  冶帝醒悟过来,看着嫡女的眼神微微变幻,到底是惊喜大过忌惮,他释怀道:“阿絮,国师说的是。”

  两句话定下帝位人选,女子歉疚地从衣袖掏出一卷书:“事出紧急,为师不能留在你身边了,这卷书你好好通读,不懂之处,师父回来讲给你听。”

  凌絮接过书卷,心里生出一分失落:“师父何时归来?”

  “快则半年,迟则一年。”

  冶帝有心劝阻,不过须臾,女子凌空而去。

  父女俩四目相对,说不出的遗憾惋惜。国师说走就走,且是在冶国大败的节骨眼,冶帝走上前来郑重地拍了拍凌絮肩膀:“好孩子,要努力啊。”

  冶蒙惨败的消息传往七国,虚鹰关血流成河,凛春侯悍然夺回本国的八座城池,一战又一战,打得对手闻风丧胆,杀名深入人心,一度成为敌国难以逃避的噩梦。

  作为战败一方,饶是强势的冶国也退避三舍,避其锋芒。

  战争告一段落。

  幽暗潮湿的地牢,凌絮奉命而来探望被关押在地牢深处的阶下囚。

  牢门打开,她看着趴在地上苟延残喘的萧帝,沉默半晌。

  三殿下迟迟不语,婢女不解地竖起了耳朵。鸾国灭了冶国十几万大军,殿下都不恼怒的吗?几位皇子都来了三四趟,要不然萧帝也不会被折磨地没了人样。

  她猜不透殿下的意思。

  凌絮双目紧闭,而后睁开,婢女自觉地为她拉开椅子。

  “想知道如今鸾国是何情况么?”凌絮缓缓出声,她做出懒散模样倚在椅背,手里把玩着鞭子。

  趴在地上的萧帝半点反应也无,要不是还能听到他一声声从喉咙里发出的粗.喘,真让人担心他会轻易地死去。

  “真是可怜。”她扯了扯嘴角:“今时的鸾只知凛春侯不知萧帝,陛下将所有的筹码给了淮纵,不怕她拥兵自重?她到现在都不来救你,你猜,她是不是不在意陛下生死?说啊!”

  鞭子响亮地在空中挥去,没落在人身上,却比落在人身上更羞辱。

  因为萧帝伤痕累累的身躯在那一刻颤了颤。

  他动了动干裂的嘴唇,从屈辱里睁开眼,死死盯着这位柔弱的三殿下:“你们…是在怕吧?你们怕了淮纵,怕了我鸾国的虎狼之师……”

  “不该是陛下最怕吗?”

  萧帝讥讽地看她:“真正可怜的,是你呀。”

  像是被针扎了一下,凌絮眼神陡然锋利:“陛下自身难保还敢嘴硬?!”

  萧帝忍疼从草堆爬起来,他朝着凌絮走去,压着喉咙说着仅有两人能听到的话:“你负了我皇妹,应是你负了我皇妹吧?我了解她的性子,她不会原谅你的,你这人,实在是可怜。”

  “放肆!”凌絮伸手将他推倒,阴沉着脸地走出牢门:“看着点,别让人死了!”

  冷湿的地牢,空气算不得好,只是在里面逗留片刻都觉得难忍。凌絮快步走出一段路,步子终是停顿下来。

  萧帝的话言犹在耳,刺激着她的心,她站在那,给人一种能站到永恒的幻觉。婢女不敢出声搅扰。

  三殿下回国时短,却是皇室子嗣出了名的性情温顺,她不敢去想萧帝究竟说了什么引得殿下勃然大怒,那怒火消沉,浸着悲哀。

  “那位……”凌絮痛苦地清了清喉咙:“那位长公主殿下被关在何处?”

  “关在地字房,按照殿下的吩咐牢房布置的很干净,一日三餐准备的也讲究。只是……”狱卒欲言又止。

  “只是什么?”

  “只是大殿下半刻钟前,不顾奴才阻拦……”

  凌絮一怔,继而双眸涌出滔天怒火,她根本等不得听完狱卒所禀:“带路!”

  狱卒被她语气里夹杂的寒冰骇得变了脸色,急匆匆引人前去。

  干净整洁的地字房,如果忽略它的暗沉,根本没法教人相信它是座牢房。

  凌絮的偏爱是肉眼可见的,来自鸾国的长公主手脚都没戴冰冷冷的镣铐,不客气的说,她是这座地牢待遇最好的重犯。

  然而华阳的状态并不好。她很憔悴。

  就是这副憔悴的面容引起了凌敖的注意。

  她虽憔悴,依旧能使人看出来,她是个地道的美人胚子。

  虚鹰关一战成为冶国上至皇族下至黎民不可磨灭的伤疤,早就听说三皇妹潜伏敌国和敌国长公主殿下交情甚好,本着泄愤和打皇妹脸的目的来此,只看了一眼,他手里的刀子就不忍在那张脸蛋儿划下去。

  羞辱人的方式有百种千种。

  凌敖色心顿起,试探着将手朝着美人衣带伸去。

  华阳对此无动于衷,她冷漠的面孔好似世上再没了她可惦念的事。

  但事实上呢?事实上她沉浸在被利用被背叛的情仇中,苦苦挣扎。

  她想明白了,皇叔为何会中毒,明明那酒她也有喝,到头来中毒的为何是皇叔?

  因为凌絮吻了她。

  因为她不止一次用舌尖卷着糖球抵到她口中。可笑,每一次的亲密华阳都为之颠倒沉沦。

  衣带被人捞在掌心,她慢半拍地明白了自己的处境。视线与男人撞上,男人的眉眼和她的絮絮有一分相似。

  她看着大皇子,大皇子也在看她:“你不怕吗?”

  “如你这般的酒色之辈,也值得本宫怕?”

  “你!”

  仓皇交叠的脚步声传来,凌絮一眼望去便见淼淼长长的衣带被男人握在手心,心弦当即崩了。

  “哎?皇、皇妹?”

  “禽兽!”雨点般的拳头砸在对方脸上,她恨得咬牙切齿:“她也是你能肖想的?你也配!她是我的,是我的!”

  更重的力道踹在腹部,大皇子躺在地上疼得险些晕过去,他望着双目发红的三皇妹,惊骇地在她眼里看到了杀意!

  他不明白皇妹哪来的胆子,在这一刻竟是疯了地想杀他,他更不明白,他只是碰了碰那位长公主的衣带,连人都没碰到为何要遭受如此虐待?

  他不明白的很多,等到明白时已经晚了。

  凌絮气喘吁吁地回头看去,她的淼淼衣衫齐整,丝毫没有被吓到的迹象。她碎掉的心慢慢愈合,后背的冷汗紧贴着内衫。

  这是华阳第一次晓得,褪去柔善表象的凌絮也会暴跳如雷。

  冲冠一怒为红颜,赶在凌絮还是林絮絮时,被她这样珍惜,华阳会震惊,会感动,会心疼,会恨不得把天上的星星月亮摘下来捧给她,博美人一笑。

  可惜。时过境迁,她只能在她惶然后怕的眸光中弯了眉眼,极尽嘲讽的笑。

  你害我至此,还要假惺惺地骗我死心塌地吗?

  凌絮看懂了她的笑,踉跄地倒退两步,失魂落魄。

  在淼淼的眼睛里,她意识到了自己有多狼狈。她的愤怒,她的维护,她的在意,她的担心,淼淼看见了,听见了,只会当她在作戏。

  男人的痛呼声惊醒了她的思绪,凌絮藏好丝丝缕缕的酸涩,心里发狠,一脚重重地朝他身.下踹去!

  “她是我的人,谁敢动她,便为本宫死敌!”

  作者有话要说:淮纵那句“我是有家室的人了”,也可对应凌絮对华阳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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