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不入深渊_不入深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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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不入深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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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走的时候是傍晚,阮眠依依不舍,是被奶奶催促着赶上最后一班公交的。

  送他们到公交站,两个人上了公交,奶奶看着公交远远地开走了,又一个人慢慢踱步回家。

  太阳要落山,大片大片的红色在天边撕扯着,像梵高笔下的油画。而公交车没开灯,占据了大半的窗外景色尽收眼底,比什么都漂亮。

  周枉是在公交开了十几分钟之后把钱给阮眠的,奶奶叮嘱让他一定要想办法塞给阮眠,说她上次去的时候就穿着那条棉布裙子,给孙女织的小包背了好几年也没换。

  他把钱递出去。

  “奶奶让你拿着去买条新裙子。”

  阮眠原本偏着头看窗外,闻言转回来,一愣。

  是整整一百元。

  眼眶马上就红了,她有些嗔怪地瞪着周枉:“干嘛收奶奶的钱啊?”

  眼泪要掉出来,阮眠飞快压低眼眸:“她哪儿有钱啊。”

  一个月几百的退休工资,

  除去基本支出,不知道又是攒了多少空饮料瓶一点点攒下来的钱。

  “不收下奶奶才惦记。”

  周枉递过来一张纸巾。

  也不知道这人为什么那么多纸巾,好像随时都准备好下一秒她要哭似的。

  阮眠接过去,听他又道:“她随时想着你,连你在学校里交朋友也挂念。下次回去带点儿朋友,老人家其实就喜欢热闹。”

  “知道了。”阮眠想了想,忍不住反驳,“所以这次不是带你了…”

  “是,软眠眠最懂事。”

  周枉答,眸子里带笑。

  “别叫我软眠眠!”

  “为什么啊。”

  阮眠气鼓鼓:“就不准,我反对。”

  “啧。”周枉懒懒散散靠着椅背,笑嘻嘻的回,“反对无效。”

  “……”

  又是一趟从起点站做到快终点站的车,小姑娘上公交那会儿情绪不太好,断断续续地哭,逗了会儿心情倒是好了,但又开始犯困,哈欠一个接着一个。

  周枉看旁边的人点头如捣蒜,边玩手机边护着她的脑袋。

  鱼头说组了个局让他去吃个饭,申世杰要亲自和他道歉以表诚心,还问要不要把阮眠一起叫过去。

  周枉看了眼,小小的一只,软绵绵干干净净的样子。

  她脸颊稍有点婴儿肥,周枉忍不住伸手轻轻戳了一下,阮眠在睡梦中微微皱眉,逗得周枉嘴角上扬。

  于是让鱼头转告说这份心代她收下,饭就免了。

  又约一起打会儿球,周枉说好,不过得等他送个人回家。

  鱼头自然秒懂,说结束后随时微信联系。

  到站了,车速慢慢降下来。

  阮眠倒是准时准点地清醒过来,像是有过很多次这样的经历。

  看她突然正襟危坐的,周枉有些想笑。

  但最终出于良心憋住笑什么也没说,收起手机道:“下车了,回家。”

  夏夜的潮湿晚风带着热气,混杂在街边店铺流行歌曲的节奏里,有小摊贩自己推车卖青梅汁的,阮眠多看了两眼。

  “想喝?”

  像个雷达。

  阮眠忍不住看过去,但雷达本达仍旧面不改色的,看起来段位很高。

  “只是看看。”她答,“味道不一定好呢。”

  周枉却是深以为然的点头:“的确。”

  “那要不要喝点我酿的?”

  他说。

  “绝对念念不忘。”

  阮眠好奇了:“你还会酿酒?”

  “当然了。”周枉双手枕着脑袋,少年意气风发的样子,“林一白春节那会儿喝过一次就馋到现在。”

  阮眠歪着脑袋想了想,点头:“好啊,那就尝尝。”

  “不过就一点。”她很有自知之明,“我酒量不好,可不能喝醉。”

  “行。”周枉轻轻地笑,“想喝多少喝多少。”

  两人绕过主街道,走进居民区的辅路里。

  交错细窄的青石板路,高高矮矮的院落围墙,有光从楼上住户的家里透出来,照着从小区院子里伸出枝干的香樟树。

  路口牌子上写着官湖中学教职工大院。

  这是周枉家的方向。

  原来养出周枉其人的,竟然是这样具有书香气的地方。

  然而没来得及细想,旁边的人就出声打断了思绪:“看来青梅酒得下次再请了。”

  “嗯?”

  “往后退到上一个巷口,右拐走五分钟就是鸳浦街,你回家。”

  干净利落没一句废话,他说话的时候甚至没回头。

  前方夜幕沉沉,看不真切。

  要是旁人大概还会问一句怎么了,幸而阮眠被晚风吹得很清醒,脑子也转得快,接话:“要帮你打110么?”

  “别。”周枉叮嘱,“也别跑出大声响,装路人正常走就行。”

  “好。”

  “怕就打给林一白,让他送你回家。”

  “……不怕。”

  阮眠看着前方,路灯下隐约能看见有几个人影堵在大院门口。

  说是不怕,但冷汗突然其实也层层往外冒。

  她想起之前林一白说周枉打架有多厉害,

  那能让他这么谨慎的,又是什么人?

  算着阮眠应该快到路口了,周枉加快步伐,迎上那些人。

  七八个人,带着甩棍,等在家门口。

  显然是专程而来。

  周枉面不改色,熟练地活动了下关节,准备开始一场恶战。

  但他也不是一开始就这么熟练的。

  第一次知道周知凡招惹上这些人时,周枉初二下学期。是在一个刚考完期中测试的下午,和林一白打完球留了晚饭,老林还给他多装了一份带回家。

  当时只有三四个人,也不大,二十出头的样子,但社会气息很浓厚,一眼就能看出来是在外边混了很久的。

  周枉自诩体能在同龄人里已经非常优越,然而学校里的高手真和社会上的人动起手来也难招架。

  更何况他们手里有钢管还有□□,而周枉才念初中。

  拳脚真情实感的砸到脸上、腹部和背,鼻血汩汩地往外冒,眼睛被揍得高高肿起看不清视线,而那个温热的饭盒也被扔在了地上,饭菜洒了一地,那些人踩着热乎菜走的。

  最后不知道那个好心人报了警,还是老林来警局捞的他。

  那晚上给周知凡打了几十个电话都无人接听,不知道他又在哪鬼混放纵,老林搂着周枉的肩膀送他去医院,看医生给他挑肉里的碎玻璃时,那张老脸几乎都要哭出来。

  老林说要带他回家一起住,以后让他和林一白住一间房就当养了两个儿子,是个赚钱买卖。

  老林是个好心人啊。

  所以周枉拒绝了。

  他一整晚没睡着,看着医院里被白晃晃的灯光照着的房顶,药瓶里氯化钠注射液冒着小泡泡往下滴。

  想起刚刚那些人开口和他要的钱,是周知凡不知道什么时候欠下的。

  周枉就是在这时候开始思考自己以后的路。

  他该怎么还那笔听起来就让他觉得喘不过来气的债,该怎么应付这些没原则的人渣,该怎么让周知凡别再酗酒赌博好好找份工作。

  他周枉也不是一开始就只会打架的,不是一开始就成绩这么烂的。

  那次期中考他还是年级前十,整个年级都是周枉的朋友,男生勾着肩膀约他打球讨论数学题,而女生红着脸问他要不要一起写作业。

  值夜班的护士把针头拔了,关了灯出了病房。

  头顶的光一瞬间黑漆漆的。

  周枉的手在黑暗里虚无的抓了抓,

  什么也没抓着。

  当时突然就有种预感,他引以为豪的聪明和自负,被所有老师都夸赞的光明的前途。

  这一切,

  都要一去不复返了。

  阮眠到家时是九点,正是往常她看望奶奶回到家的时间点。

  阮芳梅热了杯牛奶给她,嘱咐她早点休息就去睡了。

  而阮眠斟酌好几次要不要报警,又想到周枉的话。于是把事情发微信告诉林一白,又给周枉发了条消息,希望他有空能报个平安。

  做完这一切她去洗漱,不知道是寻求心理安慰还是真的想找点事做似的拿出物理课本预习,又合上。

  坐立难安。

  阮眠看着墙上的钟,分针从45°走到135°,林一白的微信回复停留在了“现在过去”四个字。

  而周枉的始终没有动静。

  她刷新了一遍又一遍消息,小圆圈滚动又消失,从来没觉得时间过得这么慢。

  难熬。

  十点整。

  阮眠终于忍不住给周枉打了个微信语音,没人接。

  她又给林一白打。

  十几秒后,

  接通了。

  “小绵羊?”那头林一白有些诧异,像是回头接了句话又道,“放心吧没事儿,解决了。我们现在和周枉在一块呢。”

  “准备睡了都。”

  他又补了一句。

  而阮眠耳尖,听见有女声喊xx床换针水。

  “你们在哪个医院?”

  她直接问。

  “……”

  那头沉默了半晌,像是走了两步,又压低声音:“可不是我告诉你的啊,是你非要问。”

  “嗯。”

  “第一中心医院,急诊室。”

  离家里不远,步行十分钟的距离。

  阮眠到的时候,急诊室内内外外忙得够呛,大厅有人被从救护车上抬下来,不知道受了什么伤疼得哇哇直叫,旁边紧跟着家属边哄他说到医院了,又有人骂他活该。

  而周枉就坐在急诊室旁边的输液区,周围几个染了头发看上去就不太良的少年,有人在玩手机有人在说话。

  他八风不动的坐在中间,左手手臂上包着白纱布,右手挂着针水,像是在闭目养神。

  听见林一白喊她的名字,周枉睁开眼看过来,微眯起眼,摸不透在想什么。

  阮眠走近才看到他脸上的伤,处理过也还是有淤青,两条手臂上的擦伤红痕,在冷白的肤色映衬下更加张牙舞爪。

  她是第一次亲眼见这样的场面,呼吸一滞。

  而周枉看她的反应,挑眉。

  继而用绑着纱布的左手从口袋里掏了个东西,好像没事人似的。

  “奶奶给的糖,很甜。”

  他掌心在阮眠面前摊开,

  是一颗旺仔牛奶糖。

  穿着蓝色背带裤的大眼睛旺仔看着她在笑,旁边写着“我家有喜事”。

  “别怕。”

  他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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