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_帝宫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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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4章

  头更深埋在他怀里,“想你了。”这样的战乱里,实在怕分别,怕仅仅一霎眼,定睛时已是生离死别。两天,与他分开了两天,实在再忍受不住。放不下心。

  他再控制不住,更低了头,攫住了我的唇,便是齿间深切缠绵。

  再放开我时,烛火摇曳的帐篷内,静的已全是我二人一声又一声错乱的呼吸。直觉今夜的他表达情感有着从未有过的热情痴缠,便问他,他笑,更加搂紧了我,声音低低地道:“没什么。因为战争,所以……。他确实是个难缠的家伙,有胆识有魄力,先是杀我一个措手不及,这两日亦是迫的我不敢掉以轻心。嗯,我还是第一次这么心力不足地应付敌人呢。”

  他摩挲着我的唇,轻笑着说道:“我总不能,真的当了你的面,输给了他去。如此,我的面子还往哪搁啊。”

  能玩笑般地说这种话,显然,这场战事,他并不是没有胜算了。即使不能赢,也绝对不会输。

  他拢了我坐回矮桌旁的织纹嵌花地毯上,重新拿回折子就这样看着,我挑眉看他,“你不怕我是内奸?”

  “我们夫妻一年了,你有和我说过擎天侯府的机制,或者他的弱点,击败他能用的上的信息吗?”燕顼离淡淡笑着看我,“我相信,如同不会出卖他一样,不利于燕邦,不利于我的事,你也不会说给别人听的。这点自信,我还是有的。”

  我笑道:“你是相信我不是内奸了?”

  他叹息着,“你呀,是最守的住秘密的人了。有些事哪怕一辈子就烂在肚子里,也不会说三道四。”

  我也轻叹,“你没反驳内奸的事,大约内奸是真的有了。”

  燕顼离一本正经地看起折子来,半响开口道:“阿瑞不会是内奸的。”

  阿瑞……

  噢,怪不得他和我说负荆请罪那些莫名其妙的话。

  翌日晚,燕顼离梳理着我短了寸许的长发,不无感伤地道:“你又不是内奸,何苦如此?”

  我不以为然地笑笑,“反正我想剪短些头发,你正好帮了我。你下手挺准的,这头发一点也不见参差不齐,我修都不用修。”

  见他还没释怀,我低头把玩着簪子,正经说道:“若不行此一举,恐齐军趁燕军军心浮动,重军袭击。燕王妃断发明志,这下既稳定了燕军军心,又不用再受燕军猜疑。我不被人猜疑了,阿瑞也不用那么愧疚了。”

  燕顼离看我道:“你很关心阿瑞?”

  “是,也不是,”我承认道:“你既然知道‘内奸’一事和阿瑞有关,怕是已经猜出茱萸是谁的人了。以前你就阿瑞和茱萸的事,就流露过茱萸身份可疑,与茱萸接触,我又怎会不留个心眼?我也是从茱萸抚琴的手法中瞧出的,嗯,她抚琴很像萧溶意。萧溶意教我抚琴的时候就说过,我是他教的第二个学生。他以前还教过一位姑娘,本来无意授受琴艺,可惜那姑娘是擎天侯引见给他的。既为擎天侯引见的女子,怎么也猜的出茱萸该是擎天侯府的女暗人了。君临翌说,我和亲之后,擎天侯因为愧疚,把擎天侯府明里暗里所有兵力财力势力都交与了轩释然,再不过问侯府的事务,只全心在京城做他的侯爷。显然,三年前就出现在燕邦的茱萸,初时擎天侯让她做什么,我……不知道;但这一年,茱萸效忠的主子,该是她的少主,而不是不过问侯府事务的侯爷了。”

  说到最后,我的语音已是掩不住的内疚了。

  燕顼离平静地听着,显然,这一切已全为他知悉,他揽着我,慎而言之:“阿瑞其实很单纯,不管聪明的他猜到了什么,这些都先别告诉他。我看他用情挺深的,这也是我一直只观察着茱萸,没有动杀心的缘故。”

  他拍着我肩背,抚慰内疚的我似的,“去睡吧,我去军营巡视之后再回来。”

  我拉住他衣袖,说道:“明日与齐军开战,我陪你莅临好不好?不仅向燕军明志,我也向齐军明志:我是燕王妃,这一生都是燕邦的人,将与燕军共同进退,同生共死!”

  燕顼离展露笑意。

  从没想过今生会与轩释然站在敌对的立场上,但今日真的这样了。

  两军对垒,车驾上,我赫然站立在燕顼离的身畔,俪影成双,遥看着峥嵘齐军。本来开始将帅位置只见袁灏以及另些我不认得的齐将,但不一时甲胄着身的轩释然还是到来了。多希望他不要亲战啊。可越是不想要发生的事越是要发生。

  显然没想到我会与燕顼离一起到来,本来姗姗来迟,孑然策马过来的轩释然不经意瞥到了我,举止从容淡定,犹带几分不羁,然眼底却掩不去那淡淡阴霾。

  袁灏等将士都是他三四年来出生入死的兄弟,对他的事不可能不知,见他过来,俱都欲言又止,后来他们又说了什么,离的好远,自是听不清。

  只是意外地见到袁灏深深的目光扎在我身上,那般深沉厚重又恨痛,似要从我身上看出别人的影子。

  但从我身上,能看出谁的影子呢?

  蓦地记起轩释然以前说过,袁灏喜欢我姊,很喜欢……

  难怪目光那样的深婉恨痛啊,怕是因为轩释然,又因为姊,觉得我嫁来燕邦,又与燕顼离站于一处与他们对立,哀我不幸,怒我不争吧!

  可我又做错什么了呢,携握着我的手,与我并肩站在车驾上迎风而立的人,那是我丈夫。

  结发夫妻,不理应风雨同舟,同舟共济么?

  几年不见,自小军中长大的袁灏,血腥无情的战场,已将他磨砺的更加深邃厚稳,那顶头盔下的脸,像是常年的阴雨天,霾翳终久不散,虽然依是二十来岁男子的年轻,昔年相府路经回廊时撞到了姊,八百里加急密件落到地上,扶起姊时,却全然忘记去拣地上文书的窘迫局促却早消迩无形,举手抬足,气质沉稳凝敛,与轩释然请示过什么后,便见到袁灏拔剑,混合着锐利如初硎之剑的嗓音:“杀……!”

  蚁阵似数不清,密密麻麻的齐国步兵冲锋陷阵,响应着他们副帅的吼叫:“杀!”

  “冲啊……!”

  “杀啊……!”

  “冲啊……!”

  第一次见到这般血腥的杀戮,我因为恐惧本能地颤抖着,燕顼离做了手势,燕军弓箭手迎敌。

  有无数齐军中箭倒下,下一批齐军又冲上前来,气势一批比一批甚。趁燕军第二批弓箭手替换,未得提防时,但听轩释然一声“摆阵”,看似毫无章法茫昧跑动的步兵速度地结起迷阵来,抵挡箭矢容易了,少有人中箭;燕军弓箭手只得换作步兵砍伐,却力不从心陷于阵中;燕军这方得令,勇悍的骑军驰骋而出,硬生生将齐国步兵践踏于脚下;齐方又已炮轰,闻得声响,燕方马乱兵慌,坠落在地的燕人速被齐人砍伐……

  你有法来我有策,死的却全是济济无名的将士,在那一刻什么道义什么良善都是唬人的嚎头,生命如草芥。

  再不敢面临战场,感触着我的颤抖,燕顼离拢了我的手,低眼看我,“回去歇着,战场上煞气太重,别在这待着!”

  沙尘满天时我几乎是卷着舌头,颤着声音应答燕顼离的话:“……好。”

  我慌不择路地进了车驾内,在车辚声中恨不得逃的远远的……

  此后十来日再不去往战场,燕军齐军暂时未分胜负,只不过齐军伤亡却是少的太多,这夜顾骋壬来燕顼离帐中小坐,凝眉道:“轩释然心思缜密,向来主张以少胜多,用最少的牺牲赢取最大利润,无论燕军如何应敌,因他行事稳妥,齐军总是不会败敌,最是难以抵御。”

  燕顼离吟道:“这么高傲自负的人,倒难得谋略稳妥。”

  顾骋壬含笑看着燕顼离,带着询问的语气说道:“这几日齐军陆续小部分撤军,却不知是何道理?”

  燕顼离看着顾骋壬。

  顾骋壬笑意不清道:“听说齐国宫闱政变,齐帝君临翌与擎天侯之间亦是战火硝烟,擎天侯连发三十六封密函,意欲轩释然带军入京,占领齐国京城,李代桃僵,一举推覆君家皇室,江山易主,篡夺大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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