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_帝宫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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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5章

  我笑道:“只怕我等不到晚上,又要昏迷了呢。”

  我侃侃地望着他,“你可要好好地把月魄拘留着,等到我醒来第一眼就能见到他啊。”

  他苦涩地看我。

  小半个时辰后,虽‘病’好了的我不会再昏迷,却例行日事般,照例‘昏迷’了过去。好在这些日子真昏迷的多了,这会假昏迷,也不会让人觉出异样来。

  精神饱满地睡了一觉,醒来时已经觉得病势全去,直想爬起来。身体不病痛的我,加之又在床上睡了二十多日,哪里再睡的住啊。精神好的不得了。但为了等月魄,只得依旧闭着眼,作势昏睡。

  燕顼离果然没有食言,快到午夜的时候,终于有人推开了房门。悄悄睁眼,隔着红纱帐看去,依是四年前的装束,黑色的大氅,银色的琥珀面具。闭了眼最后希冀着燕顼离与月魄不是同一个人。然他走近,闻到了一年多枕边人身上的气息,我已经彻底绝望了。刚才是不便睁眼,现在是不想睁了。

  月魄的他与我说了什么,好像是叙旧的话吧,然我已经没去听,不想听,他大概以为我还是昏迷着的吧,其实我已经病好了醒来了。然后我终于支撑不住再那样对他是燕顼离的事无动于衷,眼睫抖了抖,他见我要醒来,恰好外面似有风吹草动,他便说:“知你卧病,我履行过齐王宫里应允来燕王府看你的事。以后我不会来看你了,我走了……”

  “月魄!”

  我终是急促叫住他,翻身坐起伸出手想要抓住他,然只碰触了住,就给他挣脱了,他似要逃离。我下了床,圾着鞋子跑出房门时,他已经到了院里,我到了院里,他正要消失于夜色中时,我终于悲恸地对着他的背影唤道:“燕顼离。”

  初嫁来燕王府见到你,从少年月魄长成体格更加魁伟高大的男人身影,你又是藩王,我自是无法把你们联系在一起,看不出燕顼离的身影便是你;而今,与你夫妻年余,夜夜同塌而眠,同衾而睡,多少个夜里不着寸缕的两具身体纠缠交欢,春宵一刻千金,我怎么可能还认不出你的身影?

  从我再度提及缉拿月魄一事,你便已心神不宁,预感到这一天就要到来。答应我今夜见到月魄,你更是做好了心理准备。或者,以燕顼离的身份娶我的那一刻,就已做好了心理准备,但这一刻,我直接唤出月魄的你燕顼离,你还是身体僵硬在那里。

  “本来是打算正面面对你的,可你一醒来,我还是忍不住想要逃了。”他不自在地轻嘲。

  月光下,他转过了身,微微低首,手去揭脸上面具。随着一缕黑发垂落在面颊,面具揭了开来。

  燕顼离!

  燕顼离!

  燕顼离!

  果然是你,我的好夫婿!

  从燕太后口中得知天狗食日一事,我便已想到了这一日,亦是做好了心理准备。然这一刻真正到来,仍是只在顷刻间,我泪流满面。

  我以为我可以冷静的,可以接受的,特别是病中懊悔算计他,可是当这一刻真的到来,当燕顼离就是月魄的事实摆在我的面前,我还是歇斯底里的激动起来。我记起了长乐殿满殿的鲜血,记起了姊脖子上的剑痕,记起了姊的每一个微笑,每一句清婉动人的声音。妹妹。这世上曾经有一个人,她那么唤我。就连弥留之际,从她口中说出的,也只是妹妹。她关心的,也只是妹妹。让君临翌用他那身为皇帝的宽大袖袍护住我……

  可是,月魄,我的夫婿,燕顼离,他把那个人杀死了。

  月魄,我的夫婿。

  月魄他怎么成了我的夫婿,我怎么嫁给了月魄?我的第一个反应便是如此这般。我摇着头,摆落着成串泪珠,颤抖着一步步后退着。那惊怖的神情,像是任何一个面对要取自己性命的杀手月魄,而全然不是自己的丈夫。

  “拂希!”

  燕顼离两三步便上前抱住我,遏制着我的挣扎,执意地箍住我。他的脸色惨白,神情比我好不了多少,眼中更是塞满了惶乱忧急,亦是惊惧不安。而我挣扎不过的时候,只是抬头望住他,悲伤着颤出字音来:“我该叫你月魄,还是燕顼离,我的夫婿?”

  “你听我说!……”他急切地辩驳着。

  而我只是捂住口,失声地呜咽起来,呜咽声越来越无法控制,越来越大,缓缓放下了手,蹲下身痛哭出来。见我如此悲恸,他再言辞凿凿的辩驳都暂时无法说下去了,亦蹲了身,手伸过来诓扶我。我受骗般地看着他,直起身往这处奔走几步,又往那处奔走几步,对着漭漭夜色,嘶哑不成调的声音一声声喊着:

  “姊!”

  “阿姊!”

  “姊!”

  “阿姊……”

  阿姊你告诉我,这不是真的,燕顼离便是月魄,我嫁给了月魄,我嫁给了月魄……这一定不是真的!

  “阿姊!”

  “阿姊!”

  “阿姊!”

  “阿姊——!”

  阿姊,我怎么总是不断在做错事啊!阿姊,我当初不该去喜欢姐夫,还和他有了夫妻之实。更不该和亲燕邦,嫁给月魄。如轩释然所说,觊觎你的丈夫,我不该;而嫁给结束你生命的仇人,更不该!阿姊,我对不起你,我对不起你……

  阿姊,你听到我叫你,听到我说话了吗?阿姊,杀了你的月魄是我的丈夫,我与他夫妻年余相亲相爱,甚至还喜欢上了他,阿姊,我该怎么办啊!

  无风的夜晚,几片杏花花瓣拈香飘旋,旋到我脸上,又顺着我淌满泪水的脸颊滑落。

  “拂希。”燕顼离捧住我的脸,手去抚摩我满脸的泪水,我悲伤地注视着他的眼睛。他的神色,他的瞳仁,一如我的悲伤,甚至更加痛苦,他的声音温柔而破碎:“对不起,拂希,对不起,对不起……我知道你不肯嫁给月魄,所以以藩王身份使你和亲。知道你不可能与月魄以夫妻关系共处,所以只做燕顼离。我真不是有心瞒你。我一生从不撒谎,唯一一件虚谎的事,却是对你。但无论是月魄还是燕顼离,我待你的心,都是真的。”

  他定定地望住我,“拂希,对不起。”——这一场骗来的婚姻。

  我只是一味恍惚地看着他,连神情都是从不曾有过的茫昧,不知道该如何去痛斥他,指责他,亦不知道该说什么,应答什么。我以前想过,再见月魄,便是你死我活。定要讨来公道。却从不曾想到月魄会是燕顼离。想到了月魄有可能是燕顼离,却再不曾设想如何应对是燕顼离的月魄。惺惜之情,男女之情,丈夫,仇人……这些认知交织在一起,再不知何去何从,感情,婚姻,仇恨,全都彷徨了,迷茫了……

  燕顼离将呆滞住的我紧紧抱住,又去吮吸我满脸的泪水,吻着我的眉眼,吻着我的脸颊,又吻着我的唇,渐渐护住我的后脑,温柔的辗转厮磨到疯狂迅猛的掠夺,他也彷徨了,迷茫了,却不是因为不知道我们未来的路该怎样走下去,只是因为没有把握,因为忧虑无措滋生的惶恐。孤独地活过二十多年,终于有了想要守护,想共度一生的妻子,有了幸福美满的婚姻生活,这猝生的变故,来的突然,防备了许久,却仍是手足无措。惶恐着失去,惶恐着变故过后,又是无尽的孤独。

  木偶般地,被动地被他吻着,口中有了他的味道,呼吸间有了他的气息,熟悉的感觉铺天盖地袭来,燕顼离,燕顼离……脑中不断映现出温情的画面,夕阳下背着我走过全城,郊野小巷的夜晚我最孤独害怕的时候持着灯笼找到我,因他人而病痛他不问情由悉心的照料,一次又一次以他宽广的胸襟包容着我的任性……我也惶恐起来了,惶恐从此真会离开他,失去他,没有他,颤抖着唇舌回吻他,他显然感觉到了,收束着我的腰更紧,我勾住他的脖子,与他唇舌相抵,深切纠缠。

  瞬时意乱情迷,最最情动的时刻,他一把抱起我,踏回卧室,揣开门进入后反手关上门,放下我将我的身体抵在门板上,我们疯狂地吻着,彼此撕扯着彼此衣服,很快不着寸褛,我被箍紧在门板与他的胸膛间,承受着那一波接一波的浪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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