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章_帝宫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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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7章

  请罪的话都是多余的,哪有做过了伤害别人的事,一句很抱歉,一句对不起就消释了的?磕头道:“这一年来,谢释姑姑对他的照料。”

  “我是他母亲,这本来就是我应该做的。”

  释冰清轻笑道:“你可是燕王妃啊,与释然毫无关系。而我是他的母亲。一个根本没有关系的人,却谢起他至亲的母亲来了。还是,在你的潜意识里,我这个母亲,还没有你之于他亲了?”

  不明白释冰清这话什么意思,只惶恐道:“我没有那样的意思。”

  释冰清不见怪地笑着,竟是心情挺好的样子。这时茜夫人照例过来替她抄佛经了,闻得茜夫人与我见礼,知我们已经认识,释冰清与我温和道:“好了,别跪着了,今儿上午就在这陪陪我们,一起用过了午膳,你再回去。”

  “是。”

  在上清殿待了一上午,也总算明白了茜夫人与释冰清怎么合拍了。两个人脾性相投,都很清冷。可惜了,释冰清是外冷内热,清冷只在外表;而茜夫人,那是自内而外的清高。清冷与清高,却又是不同了。一个是出淤泥而不染的清莲,一个就世俗了。

  用午膳时轩释然也过来了,四人同桌而食倒也其乐融融,因为昨日后山走了一遭,他与我之间,更像增进了感情——纯洁的感情。他看我时,唇边有笑意,席间更是关怀备至。虽仍有些因大公子事件的落寞,但他整个人,都像脱胎换骨,蜕变了,真的超脱了,出尘脱俗了……就好像清心寡欲,什么都不强求的那种……那种不强求,自然也包括感情……男女之情……我突然就觉得很放心,松了一口气,一直担忧的,忧虑的东西都不存在了,浑身紧崩的那根弦都松了……就感觉,我们之间的相处不存在任何的问题了,友好了,甚至我不日离开大齐回燕邦,他还会祝我一路顺风,送我一程的那种感觉……虽然,与此同时,也有心底最深处的落寞、悲伤,酸楚翻涌着,撕扯着心扉……但总的来说,我可以微笑了……即使笑的落泪……

  但我显然异想天开了,轩释然,生性放浪不羁,一如他的名字,洒脱而释然,他什么都能洒脱和释然,包括大公子事件,唯有一样东西做不到洒脱,无可释然,那便是情感,男女之情。

  回去公主殿,在公主殿外等我回来的相知,与宫女正玩着丢手绢的游戏。见我回来了,硬扯住我加入。拗不过她,只得不合身份地参与游戏。然玩了一会儿,玩心就也被逗起了,身心都放了开来。不觉已是下午过半,我说道:“相知,玩完这一局,我们就不玩了!”

  “好。”相知答应着,却诡谲地将手绢丢到了我的背后。

  丢手绢的游戏规则是这样的,所有成员围成一个圈,蹲在地上,由一人延着圈外跑,边跑边唱丢手绢的歌,然后那人将手绢丢到另一人的背后,另一人便起身捉那人,那人在奔跑过程中,若被另一人捉住,丢手绢的人便仍是她;若她很快回到了自己的原位,并且蹲下,另一人便不能捉她了,游戏便得由另一人继续。

  依游戏规则,我去捉相知,但相知很快蹿回她的原位蹲下,无奈,堂堂燕王妃只能像个小孩子似的,甩着手绢边跑,边唱道:“丢,丢手绢,轻轻地放在……”

  “小姐姐,轩少叔叔在那边!”

  全身僵立地侧头,果然看到了丈远处白玉桌旁坐着喝酒的轩释然。

  是早就闻到了酒气,但在这夏日,那般清凉的味道,闻着只觉是花香,令人心旷神怡。何况全副身心投入在游戏中,哪会想到轩释然早坐一旁喝酒。这样笼罩四围的酒气,天知道他喝了多少。

  眯眼看了看相知,她一定是早看到轩释然过来了,才促狭地整我,将手绢放我背后的。

  都看到了轩释然,游戏自然不可能再继续下去,宫女们与他欠身告退。

  我让相知先回公主殿玩,便过轩释然那里去了。

  他端着酒,目光恶寒地看着我,跟不认识我似的,然后将樽里的酒灌下肚去。

  知道是为我这么大还玩小孩子游戏那般看我的,何况当着他的面,刚才还那么幼稚可笑地甩手绢跑圈圈唱歌。手里捻着手绢站在他面前,有些尴尬,倒也没觉这是出丑。心里腹诽了一句,有什么,小时候他不是也陪我玩过!

  但马上想起,我们的小时侯过去了,我们现在的,对立的,并且尘埃落定的身份。

  心里忽地一阵隐痛。

  他也没就先前的游戏说什么,只踉跄着站起了身,也没让宫女服侍,自己为自己斟了一樽酒,然后拾起酒樽,看着我,恶狠狠笑道:“娘刚才跟我说了一件很好笑的事!”

  来找我,与我说,又这般看着我,显然,这件‘很好笑’的事,与我有关了。

  只得问道:“什么事?”……让他这般借酒浇愁?

  “她说你爱我!哈……”他已经克制不住地大笑起来,然后仰头一口灌下了樽里的酒,接着又大笑起来,不知是喝的急被酒呛到了,还是心底本来的悲呛,他不时呛咳几声,又止不住地大笑着,走过来,一手摁在我肩上,一手端着空了的酒樽,不知是在嘲笑释冰清的话,嘲笑我,还是嘲笑他自己:“你爱我?你爱我吗,嗯?……哈哈……娘说你爱我?……你爱我?爱我从小到大你会那么讨厌我吗?爱我你会一次又一次要我解除婚约,说出悔婚的话吗?爱我你会喜欢上君临翌一个有妇之夫吗?爱我你又会去和亲吗?爱我信阳战场上会与我站在敌对的立场上,甚至说出‘燕顼离在,你在;他死,你死’这样的话来吗?”

  他低首笑着,浓重的酒气笼罩着我;那双嘲天笑地的黑眸,更是深深的,又酒气弥漫地,锁着我。

  静静地看着他,我悲伤笑道:“对啊,你也知道这很好笑。”

  我说道:“释姑姑她误会了。”

  他定定看着我,虽是不相信释冰清的话,这会听我亲口否决,一双眸子仍是阴兀阵痛,仿佛被针刺了般地瑟缩了一下,接着又凛冽地笑起来,“明明知道娘说的那话是错误的,被你否决,我还是失望,内心深处竟会隐隐希冀那是真的。还真是犯贱呢。从还是孩子的时候就犯贱,一直就知道你不喜欢我,你讨厌我,我还是来纠缠你。现在仍是这样。呵……”

  他笑着,笑得一双瞳仁里都是满满的雾蔼,不晓得那到底是酒气,还是他从不曾,也不该有的,男儿有泪不轻弹的,水气。

  “你到底有没有心?有没有心?我待你如此,就是块石头,也早该被我捂热了……”他与我面对面地,脸庞对着脸庞,看着我,那楚痛探究的目光,似要看清我脑子里究竟在想什么。

  然终究什么也看不清。

  这样近的距离,一呼一吸之间,都是他气息里浓郁,又清醇的酒气。我木讷地站着,全身真僵的像块石头。但我知道,即使我是块石头,瞳仁里也有和他一样的水气了。

  他的额头抵着我的额头,轻柔地问我:“你有喜欢过我吗?十多年来,你有喜欢过我吗?哪怕是一点点,哪怕只在稍纵即逝的瞬息间?”

  “拂希……”没得我应答,他低楚地唤我,痴醉地看我,那样原不属于不羁如他的目光,我敢确定,他真是喝醉了,但他说出口的话,吐字清晰,又许是酒后吐真言的缘故,真情流露,思维也清晰,沙哑的声音更是低沉好听:“从小我就认识到,娘是属于父亲大人的,可以因为对父亲大人的失望,看破红尘,丢下稚子的我便许身佛门;而父亲大人,是属于他数不清的情人们的,像个穿花蝴蝶周旋在她们之间。父亲和母亲,他们是我最亲的人,但都不属于我。只有那个还在襁褓中的女婴孩,只有拂希,只有我的丫头,是我的未婚妻,完完全全地属于我,只属于我一个人,将会陪我走完一生……可是后来……”

  “后来……”他的喉咙中有破碎的低哽,“后来拂希和别人成亲了,说,这一生,总会与那人不离不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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