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场_霾杀(gl末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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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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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都说祸害遗千年,纵是林衣也没想到在当时情况下那闯祸的一家人还能活命。事实上到如今她也不知道昨天这一家子具体怎么闯的祸,但有一点很清楚,若非这场祸事,有一条小生命……多半是能顺利抵达目的地的。

  其实受损的又岂止是一条无辜人命,若是运气或实力差上那么一丝丝,若是心理承受力差上那么一丝丝,现在的局面恐怕都会完全不一样。

  无辜者受损而闯祸者却无恙,这种发展当然令人不爽,所以到听到那一声惊讶中带着欣喜的尖叫时,林衣反应冷硬。

  但她不会因此就拒绝接受现实,所以在冷哼后就迅速扫了几眼,很快找到了对方口中的“家里人”。

  在当真正看清楚了远处情况后,原本眼神淡漠的林衣,也不禁流露出了一丝异色。

  这一刻,墙外纷乱的车龙和人群在一般人眼中已是乱成一锅粥的人间地狱,但若是足够冷静观察,却也能分辨出某些轻重缓急——道路一侧那高大威胁者过来的方向如今最是危急,也最是无序喧嚣,车顶上的幸存者们在绝望恐惧中拼死逃生,成功的却寥寥无几,失败者的惨叫和血腥则无意中则吸引着更多感染者的注意力。

  而正所谓此消彼长,由此,别处的幸存者,其实就或多或少得了一丝空隙。

  虽说这丝小空隙近乎微不足道,但深陷危机时,一点点有利条件也可能就是生死之别。发觉身边的感染者被引开不少,有胆大的已抓紧这一弥足珍贵的时机又设法往车站靠拢。他们大多也把街上横七竖八的车子当垫脚石,从一辆车顶到另一辆车顶与地面上残余的感染者周旋着,就连不得不下地狂奔时也尽量保持沉寂,与街道另一头那绝望呼号的炼狱形成了一种怪异对比。

  那一家三口,正是混迹于这样的人之间。

  却又有明显的不同。

  一眼望去,许多车顶上,唯独那一家三口所在的位置很空。明明是卡在逃命的路线上,但没任何求生者愿意靠拢这三人,只远远观望着,眼中带着恐惧。因为这三人之中的有个中年女人,她一只胳膊已很明显扭曲隆起,显得有些畸形,连整片肤色都是灰白中夹杂了许多青紫血点,比起正常人,更像是……像是车下那些感染者的同类。

  “那是……”旁人不清楚,但林衣心中却明镜一般,扫了身边人一眼,果然看到对方也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沉吟模样。

  这种肢体的诡异变化,叶宜浅之前在老胡身上已经清楚的观察过一回,所以她必然也明白,这就是一个人感染变异的初期症状。

  但那小姑娘却不知道,或者也不愿意知道真相,“我妈妈她怎么了?她的胳膊肿得好厉害!”她只是自顾自这么判断着,愈发落泪,然后抱着树干对高处两个大姐姐苦苦哀求道:“求求你们,帮帮我家人吧!我妈妈看起来好难过的样子,她一定是受伤了,她需要帮助!”

  “你妈不是受伤……”林衣回答,说着话又下意识瞥向叶宜浅,见她并没阻拦自己的意思,便一针见血指出道:“她应该是被感染了,而且感染症状来得很快,别说我们根本帮不了,就是能帮,最后武警也不会放她进来。”

  相较以常人模样猝然就发病的疯子来说,病态者的肢体变异有个过程,具体的貌似与体质有关,那女人想必就是昨天受的伤,只一天就如此畸形化,相对老胡而言,确实已很快很明显了,任谁看到都该觉得没希望了。

  “不……不是这样的!”可那小姑娘却并不这么认为,甚至情急之下大声嚷嚷起来:“我妈妈没感染!她、她又没攻击谁,你看,我爸和我弟都在她身边呢!”

  虽是情急嚷嚷,这话却也是事实。即使胳膊已开始畸形化,但谁都看得到妇女身边还有两个正常人,他们不但没受到攻击,相反,还被她另一只正常的手紧紧拽着不放,当有偶尔感染者试图聚向他们所在的车辆时,这女人会主动挥动畸形的胳膊去驱赶,仿佛保护一般。也许正因为如此,这个中年男人才能在背负半大小伙儿的情况下,安然无恙地向汽车站而来吧。

  但即使安然无恙,他们的神色却是极度不安的,那战战兢兢看向后面的惊恐眼神,并不像是在看向自己的妻子或母亲。

  这一幕让林衣的目光稍稍黯了黯,但神态和语气并没有丝毫变化。“谁知道呢,我又不研究这个,也许是还没被彻底侵蚀掉理性,又也许是……母爱残留。”她微一闭眼,然后故作轻松般耸了耸肩:“但是,这种情况恐怕不会持续多久,理性也好爱也罢,被感染后最终都会消失,假如有爱就有奇迹,那局面也不至于失控成现在这样了。”

  “你……!”这态度让那小姑娘一时气结,但大约觉得时间紧迫也没选择争辩,而是将目光转向叶宜浅,求道:“叶姐姐,叶姐姐!帮帮我吧,我……我做什么都可以!最后一次帮帮我家人吧!”

  一直在沉吟中的人听到这求助,终于低下头看了过来。相对说话毫不留情的林衣,叶宜浅此刻的眼眸中显然带着不忍和情感,小姑娘对上目光,心中就是一喜,其实在她心里,这个救过她们又一贯态度比较平和的大姐姐更有本事也更善良,所以纵然清楚家人并不招对方待见,也不禁升起了一丝希望。

  然而,接下来对方口中吐出的字句,却并非她希望中想听到的那样。

  “别急,现在不是帮不帮,而是有没有办法帮,明白吗?”叶宜浅这样回答着,虽并不淡漠,但显然也很冷静,当见那小姑娘听得一脸茫然,她才蹲下了身,耐心地解释起来。

  “我知道你急,但刚刚林姐姐说得都是实话。她也是为你好,办法不是感情用事就能有的,你得先镇定下来,然后才能动脑子……另外你妈妈现在这模样,就算有办法让你别的家人安全靠过来,恐怕也不能让她靠过来,虽然很难过,但你必须放弃……”

  “我不要!”

  叶宜浅话还没完,那小姑娘突然尖叫起来,她眼中噙泪满脸失望,声音更是前所未有的大:“你们怎么能这样?你们怎么能这样!”因为情绪关系,她似乎浑身都颤抖起来,猛地又一咬牙,道:“谢谢了,你们不帮忙就算了,我、我自己会想办法的!”

  说着她抹了抹泪,神态似乎变得坚决起来,几下爬下树,然后转身蹬蹬瞪跑远了。

  在她离去之时,叶宜浅张了张口,似乎还想说些什么,但最终却没出声。

  因为有一只手无声落下,按住了她的肩头。

  所以最终叶宜浅没去尝试阻拦,而当小姑娘消失后,林衣也默默收回手,并没有试图解释什么。大树之上重又陷入观影般地沉寂,外墙根处倒有几只感染者因为之前尖叫被吸引了过来,冲树上的目标龇牙咧嘴嚎叫了一通,不过并没什么实质上的威胁性,而更远处,一幕幕血腥杀戮和挣扎求存仍在各自上演。

  这般沉默了六七分钟后,叶宜浅倏地神色一动,她看着墙外那出现在混乱之中的一道瘦弱身影,微微变色道:“她真的就这样贸贸然跑出去了!”

  这个她,当然就是之前离开的那小姑娘,她也不知道从哪里翻过墙头到了外面,如今正迂回而动想向家人靠拢,虽然躲躲藏藏的身影在混乱中并不显眼,但却是唯一逆行的存在。

  所以很显然,在求救无门独自一人后,她并没能冷静下来哪怕一点点,反而在头脑发热之中,做出了最本能也是最冲动的选择。

  “嗯,很明显了。”相对动容的叶宜浅,林衣却只是平静地扫了一眼,然后无甚表情地道:“看来,无论之前我说的,还是你说的,她最终都没能听进去半句,真遗憾。”

  这毫不在意的表现令叶宜浅有些蹙眉。

  “她这样下去只怕不会太好……我们,就这样眼睁睁看着?”

  当默契不再时,叶宜浅并不介意开口直接询问。看表情,她是真的有一点意外也有一点疑惑,她似乎并没料到林衣会如此表现,先前的阻拦不是想让那小姑娘独自冷静一下,而是当真对其生死并不放在心上。

  “除了眼睁睁看着还能做什么?”林衣回答,表情平和,只是唇角微抿仿佛带着一丝嘲笑:“你也说了,不是帮不帮,而是有没有办法帮。反正我现在没办法,至于学姐,我想再怎么好心,你也总不会没头没脑冲出去救人吧?”

  “嗯,不会。冲出去救人最不可取,极大几率自己也会陷在里面,健哥他们一行在河堤那儿等着我们汇合,我们不能冲动行事。”好似没听出任何讽刺,叶宜浅只如此认真分析道。

  “你知道就好。”这样一丝不苟的回答倒让林衣语气多了几分无奈。“所以,我们冲动不起啊,更何况,你和我都认可的……”话到这里她又抿了抿嘴:“谁都得为自己的选择负责,不是么?”

  原本万试万灵的一句,但这一次,却并没能够结束对话。

  “虽是这么说,可你之前也帮过她,不止一次。而刚刚我们本来有机会拦住她的。”

  望着那离安全越来越远,离家人越来越近的小姑娘,叶宜浅的双眉依旧微拧,道出了心中疑惑:“你明明说过,挺喜欢她。”

  这样子的表达其实有些模糊,但林衣听懂了,所以这次她是真的低低嗤笑出声了。

  带起一侧酒窝的笑颜因五官而天然显得乖巧又甜美,细看却又似带着几分自嘲,几分感慨。

  在林衣笑出声的时候,那小姑娘也终于奋力攀上了家人所在的客车顶,她仿佛在大声说着什么,因为距离的关系听不到,却看得到她的欢喜。

  “对了,说起来,这女孩到底叫什么?我完全没印象,学姐你知道吗?”再开口时林衣却突然转了话题,乍一听是很生硬的转折,叶宜浅却只微微一顿就跟上了节奏:“记得……是叫金孝孝吧,孝顺的孝,她有学生卡,我见过一眼。”她回答。

  “孝孝啊……还真是直白的要求啊,不过,她也算不负所望,确实很孝顺吧……”眯眼远眺着那阖家团圆的一幕,林衣点点头。

  攀上车顶后的小姑娘迅速向家人跑去,她很快拥抱住了自己的父亲,但从这角度看,她气喘吁吁的父亲却似乎并没有太多欣喜之色,反而眼神闪烁地看了看后面,眉头隆起又松开,最后终于下定决心般,迅速低下头对小姑娘吩咐了些什么。

  小姑娘听得一楞,然后很快点点头,越过父亲和弟弟向后面的母亲走去,她小心翼翼地伸出手,似乎是想要搀扶对方。

  正如她自己所说的那样,即使外人眼中这妇女已出现了明显而可怖的变化,在她眼中仍然是自己受了伤的妈妈。

  最终她也顺利地扶住了妈妈,妇女并没有如攻击感染者那般攻击她,即使依旧护着丈夫儿子,纵使爱得很是偏颇,但她到底还认得骨肉,小姑娘扶着她,一家四口似乎又开始尝试前进了,于是远看着这一切的叶宜浅,也近乎下意识般轻轻地吐了一口气。

  “学姐现在就松一口气的话,怕是有点为时过早哦。”吐气的动静分明很小,但还是给一旁的林衣还是觉察到了,所以她如此提醒道。

  而仿佛预言一般,哦字的尾音尚在口中,那一头就陡然生出了变故!

  背了儿子的男人趁着身后的存在注意力被分散的刹那,猛然拼命一挣,竟蓦地挣脱了那只紧拽住自己皮带的手,摆脱对方后拔足狂奔起来!未料到有此一变,被他摆脱的两个人显然都怔愣了一下,远远的只见小姑娘不解地张开了口,似乎想喊些什么。

  她想喊的是什么不会有人知道了,因为下一瞬她就被自己母亲,或者说,曾经是母亲却骤然狂性大发的存在,用力一甩掀下车顶,坠了下去,跌落在感染者之间。

  因为距离太远,种种都是无声的,空余下突然和错愕,以及一声叹息。

  叹息的不是叶宜浅,她更多是错愕,但旋即就明白发生了什么。再逃过来一点,便进入武警们的射击范畴了,接下来的求生路容不下一个感染者亲属跟随,而或许被感染的妻子已没有道理好讲,或者只是不敢尝试,总之,男人选择了舍车保帅。

  此刻摆脱了牵制的男人正背着儿子拼命逃着,而明显发狂的妇女则死死追赶,果然她的理性本就所剩无几,大约早已忘了护着那对父子俩的初衷,只是一味不容他们离开自己,而几个人身后,一个女孩坠落尘埃被狂物吞噬,她的亲人却再没闲工夫看最后一眼。

  这样追逐也并没持续多久,离开了牵制却也离开了保护,在这最后短短一段路上,男人很快被几个扑上来的感染者抓得鲜血淋漓,他似也有所觉悟,只用尽全身力气将背上儿子护住,最后在距离消防车几米的地方全力一掷,硬将儿子掷到了消防车边,紧接着转身就毅然迎上追赶而来的妇女,抓住她的同时也被那只愈发畸形的胳膊贯穿了小腹!

  巧合的是,这个男人最后也在喊,在吼叫,他的口型极简单,即使隔着距离,似乎也能听到那声嘶力竭的——逃,逃啊!

  被掷到消防车边的小年轻果然逃了,他被父亲背了一路,如今却似乎再也感觉不到脚伤般跳了起来,几步就攀上消防车,抓住消防云梯快速往上冲!再近些就看清了,这一刻他的眼泪鼻涕早已淌了一脸,似乎滑稽无比,却又是表情凶狠两眼赤红!消防云梯上其实有还几名幸运的逃生者正往上攀,因为梯子高度和宽度动作迟缓了些挡住了路,竟被他凶狠地几下推搡,将一人当场掀翻滚落长梯!

  能够逃到这一步的多是凶悍之辈,见状立即有人反身也对小年轻出手,云梯上顿时乱成一团!墙头这边也立即响起了武警的喝止声,但局势很难被立即控制,尤其那满脸戾气状容疯虎的小年轻,他对墙头传来的声音充耳不闻,眼中似乎只有这些挡住自己逃生的障碍,他疯狂攻击着,用手用脚用牙用夺过来的武器去摧毁这些障碍,即使捅得别人鲜血四溅也再不眨一下眼!

  可即使已如此拼命了,他到底还是没能攀上这座长长的云梯,到底还是没能完成他父亲最后交代下来的事。

  几番喝止无果后,随着一声闷然炸响,有什么破空而来,准确洞穿了他的身躯,为所有疯狂打下了一个血肉模糊的空洞句号。

  当那具残躯同样坠落尘埃时,叶宜浅又听到了一声叹息,与上一声的不同,若没听错,这次的叹息里没有丝毫悲悯和情绪,有的只是“果真如此”的了然。

  这让叶宜浅忍不住回首看了看身旁之人。

  “学姐觉得可惜吗?好歹也是彼此付出的一家,却没有一个好下场。”

  应该也知道对方在观察自己,于是林衣幽幽开了口,却并没有撤回视线,依旧盯了墙外血腥之地。

  “其实学姐你不用可惜的,并非所有的爱与牺牲都是对,有时甚至比不牺牲更危险。你看他们牺牲自己,结果却是培育出了一头除了自己什么也不放在眼里的怪胎,而这种怪胎在乱世,恰恰最不容于人群。”

  “……你早猜到事情会这样发展?”叶宜浅的声音多少有些迟疑,这在她身上并不常见。

  但林衣的回答却并没有因此犹豫半分。

  “算不上猜到,只是那家子本就如此作风,我放弃,也是因为帮一个不懂事的小姑娘,和左右一个心底已植入信念的人,是两回事,后者太难也太麻烦。”

  “我确实有点喜欢她,于是帮了她几次,但说到底也只是顺便而已。她既始终坚持自己相信的,没将别人的话听进去半句,那又何必再强求?”

  “这世道,没谁必须一直守着谁,喜欢而已,不过是一种情绪。”

  最后,林衣如此总结道,语气轻松,却字句冷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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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除了这段三次元太忙,也是因为这章比较卡文,咱其实不太适合沉重的主题咳咳,但这章又对感情线有直接影响所以不得不写……总之,过了这个坎的咱总算回来了,接下来应该可以保持正常更新,谢谢不离不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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